善卷之奇,奇在下洞和水洞。下洞洞身狹長,長約180 米,寬18米,高22米。洞外有一個6 米多高的石陡坎。每當大雨過后,急流飛瀑直瀉懸崖壑底,奔放澎湃,聲若雷動,“千濤萬浪上邊來,倒掛銀河笑口開,收入先生腸腑里,蕩為湖海郁為雷”。自上洞梯口至下洞,105級石階盤旋而下,途中的“波濤門、風雷門、金鼓門、萬馬門”四道門卻是聽瀑的好地方:先是輕波細濤的柔媚,漸若風雷隱作之激越,繼則金鼓齊鳴的鏗鏘,終如萬馬奔騰之雄壯。山路雖崎嶇,但大自然創作的天籟神韻卻給人以樂趣和力量。恰似牧笛悠揚,奔突喧虺的瀑聲引人進入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眼前展現的是一派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田園風光,如果說上洞像一座天然的動物園,下洞則完全是走進了植物世界,空氣中也仿佛充滿了綠色的芬芳。
與后洞相連的水洞,又名龍洞,原是一條極古老的地下溪河。長120米,最寬處6米,最深處4.5米,水面距頂只有2米左右。其中水關”是水洞巖層最低處,船行到此,游人需俯首側身才能通過。從“壑心”乘船,須經“水關”、“地鰲門”、“三灣”三個接近九十度的大灣才能出洞。輕舟一葉,蕩漾其間,船行洞中,時暗時明,奇妙之處盡在“壁堵疑無路,水迥別有天”。洞頂不時有水滴下,似一首永不停息的 “滴水協奏曲”,偶爾有幾顆冰涼的“仙水”滴落在游人的頸項,引起一聲驚叫,幾多歡笑。善卷洞中劃船也與眾不同,船工手中的木槳,不是在水中劃行,卻總是向巖石上撐,“船在水中行,漿朝天上撐”,“朝天撐船”果然自成特色。導游念叨著清人謝方連的《善卷小水洞》詩:“石晴聞雨滴,竇冷欲生風,只恐彈琴久,潭深起白龍”,天光也漸漸漏入了幽暗的峽谷,直至崖壁上出現了梁代書法家陶宏景所題“豁然開朗”四個蒼勁大字,天地也終于豁然開朗。
舍舟登岸,適逢陽春三月,桃花盛開,青松翠柏,沿綠蔭小溪行,如入桃花源。后洞西南,有一座古老的碑亭,中立一碑,高二米,上刻“碧鮮庵”三字,系唐代司空李蠙所書。碧鮮庵為東晉上虞女子祝英臺讀書處,庵旁有“晉祝英臺琴劍冢”,西南有“英臺閣”、“三生堂”、“碧蘚園”“蝴蝶軒”等古跡。明萬歷《宜興縣志》載:“祝英臺讀書處,號碧蘚庵。俗傳英臺本女子,幼與梁山伯共學,后化為蝶。”每年農歷三月二十八(即傳說中梁祝化蝶的那一天),千百對蝴蝶在青山花叢中比翼雙飛,其間有一對碩大的蝴蝶于中午時分出現,據傳是梁祝的精靈所化,雙雙飛舞,最后繞亭三匝,飛向碧鮮庵后隱去。古人有詩紀之:“清陰寂寞云松路,蝴蝶雙飛芳草間。”“蝴蝶凝山魄,花開想玉顏。”“蝴蝶滿園飛不見,碧蘚空有讀書壇”。許有轂①詩:故宅荒云感廢興,祝英臺去鎖空陵。年年洞口碧桃發,蝴蝶滿園歸未曾”。
梁山伯、祝英臺凄婉哀絕的愛情故事,留下了千古未泯的哀怨,后人憐之,灑下一掬掬的同情和嘆惜,因此而形成了歷久不衰的“梁祝文化”。與傳統的《梁祝》不同,雖然上虞祝英臺、會稽梁山伯的原籍未變,宜興版的“梁祝”把讀書之處卻從杭州移到了陽羨山中的祝陵村,實在蹊巧得令人摸不著頭腦。宜興“梁祝熱”的興起當然不是現代人的心血來潮:明朝萬歷《宜興縣志》古跡志說:“祝陵在善權山,其巖有巨石刻,云:祝英臺讀書處,號碧蘚庵。”清·邵金彪《祝英臺小傳》云:“祝英臺小字九娘,上虞富家女,生無兄弟,才貌雙絕,父母欲為擇偶,英臺曰,兒當出外游學,得賢士事之耳。因易男裝改稱九官。遇會稽梁山伯亦游學,遂與偕至義興善權山之碧鮮巖,筑庵讀書同居同宿三年,而梁不知為女子。”史書上其實并沒有肯定的記載,但“俗傳”二字讓多少事墜入了似是而非的模棱兩可之中,后來的人信以為真,于是以訛傳論。但世間總不乏尋根究源之人,清人吳騫就對此提出過異議:“俗傳英臺本女子,幼與梁山伯共學,后化為蝶,事類于誕。然考《寺志》,齊武帝以英臺故宅創建,又似有其人,特恐非女子耳。騫嘗疑祝英臺當亦爾時一重臣,死即葬宅旁,而墓或逾制,故稱曰陵。碧鮮庵乃其平日讀書之地,世以與妝化蝶者,名氏偶符,遂相牽合,所謂俗語不實,流為丹青者歟。”但不管怎么說,傳說總是傳說,那用意也無非是喚起人們對對梁祝的同情。鄧拓在1960年游覽善卷洞時,也為祝英臺琴劍冢寫下了贊揚的詩篇:“普天兒女哭英臺,淚盡相思百代哀。琴劍沉埋心不死,千年封建化塵埃”。宜興興起的這股“梁祝文化”熱,多少也為宜興這一片美麗的山川添彩加秀。
※本文作者:sunm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