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高三的生活就像是濃墨遇上生宣,只要沾上一滴就會迅速擴散,而所到之處必是黑色。在我看來那段歲月就如隧道中行走,漆黑而且漫長,但前方隱約有一絲微光。我們就朝著那一點光努力走著,時喜時悲。最后的最后,我考入一所師范學院,結束了黑暗中的穿行。那個夏天不太熱,我一邊過著逍遙自在的悠悠假期,一邊憧憬著往后的好日子。來到那個陌生的城市是夏天。走在大街上,悶熱的空氣里交織著嗆人的煙塵。汽車和摩托車的叫囂聲不絕于耳。視覺和聽覺都不太舒服。不過它還有個挺美的名字:江城。第一天走進校園時,我心里只剩下失望與懊悔。校園很小,不花幾分鐘就可逛完一圈。教學樓都是陳舊的老房子,欄桿已斑斑駁駁,。唯一有點欣慰的是樹還挺多,都是很粗的古木,枝繁葉茂。這是一所剛升級為學院的師范學校,所以只有這種條件。此刻我只恨自己高中時為何要虛度年華。
然后就開始了寂寥的大學生活。每天一臉茫然的穿行于這校園中,感覺前程渺茫。隨處可聽到一串串潑辣爽利的武漢話,是這個學校的一大特色。學校里本市學生占絕大多數,所以他們拒絕講普通話。而講起方言來臉上則有意無意流露著幾分優越感。古代文學課上,那位被我們稱作老爹爹的老師正講的如火如荼。下面的人早已三分天下,睡覺講話看小說。我發現有兩個坐在一起的女孩子一直在重復三件事,睡覺化妝吃零食。不過她們的容貌沂翟誆桓夜櫪疵樅ヒ參醇啻蟾墓邸a懔閾切怯屑父鋈嗽詡潛始恰@鮮χ還芙部危煥砘崽ㄏ碌淖純觥;蛐硭牙戀美砘嵴廡┖⒆櫻家淮蟀涯曇土恕n曳鱟叛劬蹬φ齟笱劬σ部床磺宄鮮α煞鏤璧姆郾首鄭劬ψ⑸n銥純創巴獾拇笫鰨搪痰鬧σ對詵繢鏌“冢睦鏌徽筱扳輟u餼褪俏業拇笱盥穡肯氳角凹柑旄依锎虻緇笆保爍卟閃業母嫠甙致枰磺卸己茫晃巳盟欠判摹2瘓跤行┖瞇αk遣恢牢疑碓謖餛渲校研幕乙飫痢?
學中文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再看數學,這門課讓我頭痛且厭惡。然而現在卻
有新的挑戰擺在面前,每周三的鋼琴課和舞蹈課。于我而言,就像一場惡夢。我從小到大就沒摸過任何琴,只記得小學時爸爸教我和姐姐吹笛。我們兩個費了很大的勁擺弄半天就是沒學會,爸爸見這姐妹倆對此一點悟性都沒有只好放棄。本來他還會二胡的,但沒考慮再教我們。每次練鋼琴,我那雙原本還算靈巧的手就變的很僵硬。一個一個音節慢慢敲,發出的聲音死板低沉,感覺實在是辱沒了前輩們那些曲子。好多個下午,我一邊敲一邊看著窗外淡藍的天憂郁的想:為什么對學樂器一點天分都沒有呢?為什么這么笨呢?看到別的女孩子十指纖纖在黑白琴鍵間游走自如,彈出一串串流暢優美的旋律,我真是羨慕的不行。后來想想勤能補拙這句話,又開始認真練。學期末考試得了八十五分,我喜滋滋的想總算是修得功德圓滿了吧。
與鋼琴課相比,更可怕的是舞蹈課,一年之中我們換了三個老師。命運跌拓起伏。第一任是個子矮小的“老巫婆”,她對我們很嚴厲很挑剔。常常在我們做完一組動作之后,她就狠狠教訓我們一通。然后學我們剛才的樣子,但可惡的是她總是極盡所能丑化我們的動作。我一邊對著鏡子壓腿氣憤一邊想:不就是看見一屋子靚麗的小女生發現自己韶華已逝人老珠黃而不爽嗎?越發脾氣你就越長皺紋!想到這里我就暗自發笑。直到半年后終于換了個年輕漂亮的女老師,最重要的是她很和氣。有時和我們聊聊天,記得有一次她問我們看過《千手觀音》嗎?我們都說看過啊,很不錯的。她就笑瞇瞇的點點頭,像個姐姐一樣。還記得她第一天走進練功房時,我們都眼前一亮。一身黑色的衣褲將她的窈窕身姿展現無疑。秀發盤在頭頂,耳朵上小小的銀墜子閃閃發亮,清秀的臉龐一點妝也無。每節課她都是面帶微笑,耐心的糾正我們的錯誤。那段日子我們都愛上了舞蹈課,每次都早早換好衣服等待她的到來。然而某一個星期三的上午,當我們歡歡喜喜走進練功房時,發現老師又換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很嬌小豐滿的女老師,一臉淡漠的神情。我有種感覺:苦難生涯又要開始了。果然,在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后。我們就進行高強度的訓練。仰臥起坐五十個,原地向上彈跳三十次,更可怕的是還要劈叉。我倒吸一口涼氣,我們又不是學舞蹈專業的,這不是整人嗎?同學們都在小聲嘀咕,發泄心中不滿。她坐在那里一言不發,像座亙古不變的冰山。平日里嬌滴滴的女孩子們都已累的筋疲力盡,氣喘吁吁。那個老師終于站起身來環視一周,然后冷冰冰的丟過來一句:“我怎么感覺來到了牧場?”大家都低著頭,敢怒不敢言。這段苦難歲月讓人難以忘懷,不過它讓我保持了瘦瘦的身材。聽說很多人一進大學體型就如吹氣球一般膨脹,想到這里不禁暗自竊喜,看來哲學課上說事物都具有兩面性一點都不錯。
※本文作者:陸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