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三十五年前,我是踏著初冬的晚雪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在那樣一個白雪飄飄的子夜時分,我安靜而溫柔地降生于一個貧窮的農家小院,沒有洪亮的哭叫也沒有過分的掙扎,我在母親的陣痛過后悄然入世。父親憐惜我的本分和孱弱,于是賜予我一個冰清玉潔的名字,希望我一生能夠幸福平安一塵不染。
我無法想象父母曾對我寄予怎樣的厚望,但我可以肯定我的出生帶給他們極大的喜悅和滿足。因為父親一直希望能有個女兒,所以在有了四個哥哥以后,他固執地讓母親生下了我,并差點因此失去了黨籍和村委會職務。(生我的那一年應該是我國剛開始試行人口計劃生育,我慶幸我在那個年代里沒有被計劃掉,同時也感謝父親的固執給了我美好的生命。)
或許是上天安排了我的性格,我總是那么安寧而平靜,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在眾人面前有所表現,即使是在同伙伴們一起游戲時被砸破了頭,我也不流淚不會哭鬧,只是默默地用手捂住傷口,不讓血流得過多而驚動他人。
其實父母對于我的疼愛遠遠超過了對所有的哥哥們,而我那些哥哥又對我這個惟一的小妹格外寵愛,因此我是有足夠的機會和資本去驕傲放縱的,可我居然沒有。為了不讓父母和兄長過多地為我擔心,我總是小心翼翼地做好每一件事情,包括洗衣燒飯干農活,我都會努力比其他同齡人做得更好。我總是希望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更趨完美。
是的,完美,或許對于完美這個詞語,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對它情有獨鐘了。盡管我從小就在那種封建傳統氣息很濃的教育下成長,而且我的老師們也不斷地告誡我說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可我依舊那么固執地追求著一種完美,從我年幼無知就開始。
年幼的時候,看見城里有工作的人不必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我便開始憧憬著自己長大以后也一定要做一個在城里工作的人。我把我的愿望告訴了我的父母,于是父母便對我說那些人都是憑自己的智慧和努力掙來的輕松,他們原本也是一些農民的兒女,只因了他們努力學習知識,有了文化,就不用留在農村種地了。
于是于我看來原來要想做一個輕松體面的城里人竟然如此簡單:只要好好學習認真讀書每次考試一百分就行了。于是我開始用功讀書,不需要任何人督促,只因心里有一個夢想,一個飛出農村的夢想。所以我每次的成績都是全校前三名。(其實我的父輩沒有一個有文化的人,我的父母親是那種可以認出自己的名字卻寫不出自己名字的人。)我的成績只不過是因為我比別人多付出一些努力罷了:當別的孩子在瘋趕打鬧的時候,而我卻在一絲不茍地做著我的作業,如此而已。
漸漸地學了些知識,懂了些禮儀廉恥之類的教養,于是知道了尊老愛幼,團結友愛,樂于助人是我們民族的傳統美德。我似乎對一切與美好有關的東西都有所鐘愛,于是我便開始學著尊敬所有值得尊敬的人,愛護一切應該愛護的人,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慢慢地我居然成了大人們眼中美麗懂事的好女孩。其實那時我還根本和美麗一詞挨不上邊,我上了高中的那一年才一米四二,而且黑黑瘦瘦的分不清是男是女。(我和我的哥哥們出去的時候常被他們的朋友當成是他的哪個弟弟)。
上了高中,學習任務重了些,課程難度也大了些。我忽然有些吃不消了,我的腦瓜好像沒有以前那么靈光了,總是有些懂不了的東西讓我不知所措,于是成績終于不象以前那樣出類撥萃了。在那個叛逆心理嚴重和情感青澀的歲月里,我開始有了恐懼感,強烈的恐懼感。我害怕我的夢想隨時會被現實所粉粹,盡管我已經很努力了。
在那種患得患失的精神狀態下我消沉了一陣子,恍惚之間就快要失去追求夢想的勇氣了。這時有朋友送了我一句話:明天的太陽會更好!
是啊,明天會有更好的太陽,我為什么不精神抖擻地去迎接它?于是我又有了信心,對未來,對夢想。我開始發揮我的特長接觸一些書本以外的知識:我寫詩,畫畫,打球,跑步,彈吉它,下象棋,讓那些小看女孩子的男孩子對我刮目相看,讓女孩子以我為榮。
※本文作者:江南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