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六 列傳第二十四
胄以天下太平,遂遣博士登泰山觀古跡,撰封禪圖及儀上之。帝謙讓不許。轉郢州刺史,有惠政。征拜衛尉卿,轉大理卿,持法寬平,名為稱職。遷刑部尚書。時左仆射高颎稍被疏忌,及王世積誅,颎事與相連,上因此欲成颎罪。胄明雪之,正議其獄。由是忤旨,械系之,久而得免。檢校相州事,甚有能名。
漢王諒作亂并州,遣其將綦良東略地,攻逼慈州。刺史上官政請援于胄,胄畏諒兵鋒,不敢拒。良又引兵攻胄,胄欲以計卻之,遣親人魯世范說良曰:"天下事未可知。胄為人臣,去就須得其所,何遽相攻也?"良乃釋去,進圍黎陽。及良為史祥所攻,棄軍歸胄。朝廷以胄懷貳心,鎖詣大理。相州吏人素懷其恩,詣闕理胄者百余人。胄竟坐除名,配防嶺南,道卒。子筠、獻知名。
端弟裕,字仁友。少以孝悌聞于州里。弱冠,丞相參軍事。時京兆韋敻志安放逸,不干世務。裕慕其恬靜,數載酒肴侯之,談宴終日。敻遂以從孫女妻之。裕嘗謂親友曰:"大丈夫當圣明之運,而無灼然文武之用為世所知,雖復棲遑,徙為勞苦耳。至如韋居士,退不丘壑,進不市朝,怡然守道,榮辱弗及,何其樂也。"
裕曾宿宴于敻之廬,后庭有井,裕夜出戶,若有人欲牽其手,裕便卻行,遂落井。同坐共出之,因勸裕酒曰:"向慮卿不測敻,幸得無他,宜盡此爵。"裕曰:"墜井蓋小小耳,方當逾于此也。"人問其故,裕曰:"近夢,恐有兩楹之憂。"尋卒,文章之士誄之者數人。周文傷惜之,追贈洛州刺史。
胄從祖弟浚,字道賾。父琰,周渭南太守。浚少孤,養母以孝聞。幼好學,有志行。周天和中,襲爵虞城侯,位新豐令。隨開皇中,歷尚書虞部、考功侍郎。帝聞浚事母孝,以其母老,賜輿服幾杖、四時珍味,當世榮之。后其母疾病,浚貌甚憂瘁,親故弗之識。暨丁母艱,詔鴻臚監護喪事,歸葬夏陽。時隆冬極寒,浚衰绖徙跣,冒犯霜雪,自京及鄉,五百余里,足凍墮指,創血流離,朝野為之傷痛。州里赗助,一無所受。尋起令視事,上見其毀瘠過甚,為之改容,顧群臣曰:"吾見薛浚哀毀,不覺悲感傷懷。"嗟異久之?>共粍賳,病且卒。其弟謨時為晉王府兵曹參軍事,在揚州?_z書于謨曰:
吾以不造,幼丁艱酷,窮游約處,屢絕簞瓢。晚生早孤,不聞《詩禮》。賴奉先人貽厥之訓,獲稟母氏圣善之規。負笈裹糧,不憚艱遠,從師就業,欲罷不能。砥行礪心,困而彌篤,用膺教義,爰至長成。自釋耒登朝,于茲二十三年矣。雖官非聞達,而祿喜逮親,庶保期頤,得終色養。何圖精誠無感,禍酷薦臻;兄弟俱被奪情,苦廬靡申哀訴。是用叩心泣血,隕氣摧魂者也。既而創鉅釁深,不勝荼毒,啟手啟足,幸及全歸。使夫死而有知,得從先人于地下矣,豈非至愿哉?但念爾伶俜孤宦,遠在邊服,顧此悢悢,如何可言!適已有書,冀得與汝面訣,忍死待汝,已歷一旬。汝既未來,便成今古,緬然永別,為恨何言!勉之哉!勉之哉!
書成而絕。有司以聞,文帝為之屑涕,降使赍冊書吊祭?P郧鍍,死日家無遺財。
浚初為兒時,與宗中兒戲澗濱,見一黃蛇,有角及足。召群童共視,了無見者。以為不祥,歸大憂悴。母問之,以實對。時有胡僧詣宅乞食,母以告之。僧曰:"此兒之吉應。且此兒早有名位,然壽不過六七耳。"言終而出,忽然不見。后終于四十二,六七之言驗矣。子乾福,武安郡司倉書佐。
洪隆弟湖,字破胡。少有節操,篤志于學;專精講習,不干時務;與物無競,好以德義服人;蛴行值芊摁],鄰里爭訟者,恐湖聞之,皆內自改悔。鄉閭化其風教,咸以敬讓為先。三召州都,再辟主簿,州將傾心致禮,并不獲己而應之。為本州中從事、別駕、除河東太守。兄弟并為本郡,當世榮之。復受詔為仇池都將。后罷郡,終于家。有八子,長子聰知名。
聰字延智。方正有理識,善自標致,不妄游處。雖在暗室,終日矜莊,見者莫不懔然加敬。博覽墳籍,精力過人,至于前言往行,多所究悉。詞辯占對,尤是所長。遭父憂,廬于墓側,哭泣之聲,酸感行路。友于篤睦,而家教甚嚴;諸弟雖昏宦,恒不免杖罰,對之肅如也。未弱冠,州辟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