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五十三 列傳第一百四十一
何吾騶,香山人。萬歷四十七年進士。由庶吉士歷官少詹事。崇禎五年,擢禮部右侍郎。六年十一月,加尚書,同王應熊入閣。溫體仁久柄政,欲斥給事中許譽卿。已擬旨,文震孟爭之,吾騶亦助為言。體仁訐奏,帝奪震孟官,兼罷吾騶。詳見《震孟傳》。
居久之,唐王自立于福州,召為首輔,與鄭芝龍議事輒相牴牾。閩疆既失,踉蹌回廣州。永明王以原官召之,為給事中金堡、大理寺少卿趙昱等所攻。引疾辭去,卒于家。
張至發,淄川人。萬歷二十九年進士。歷知玉田、遵化。行取,授禮部主事,改御史。時齊、楚、浙三黨方熾,至發,齊黨也,上疏陳內降之弊。因言:“陛下惡結黨,而秉揆者先不能超然門戶外。頃讀科臣疏云:‘日來慰諭輔臣溫旨,輔臣與司禮自相參定,方聽御批。’果若人言,天下事尚可問耶?”語皆刺葉向高,帝不報。時言官爭排東林,戶部郎中李樸不平,抗疏爭。至發遂劾樸背公死黨,誑語欺君,帝亦不報。
尋出按河南。福王之藩洛陽,中使相望于道。至發以禮裁之,無敢橫。宗祿不給,為置義田,以贍貧者。四十三年,豫省饑,請留餉備振,又請改折漕糧,皆報聞。還朝,引病歸。
天啟元年,進大理寺丞。三年請終養。魏忠賢黨薦之,矯旨令吏部擢用,至發方養親不出。
崇禎五年,起順天府丞,進光祿卿。精核積弊,多所厘正,遂受帝知。八年春,遷刑部右侍郎。六月,帝將增置閣臣,以翰林不習世務,思用他官參之,召廷臣數十人,各授一疏,令擬旨。遂擢至發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與文震孟同入直。自世宗朝許贊后,外僚入閣,自至發始。
時溫體仁為首輔,錢士升、王應熊、何吾騶次之。越二年,體仁輩盡去,至發遂為首輔。萬歷中,申時行、王錫爵先后柄政,大旨相紹述,謂之“傳衣缽”。至發代體仁,一切守其所為,而才智機變遜之,以位次居首,非帝之所注也。嘗簡東宮講官,擯黃道周,為給事中馮元飆所刺。至發怒,兩疏詆道周,而極頌體仁孤執不欺,復為編修吳偉業所劾。講官項煜論至發把持考選,庇兒女姻任浚而抑成勇。至發上章辯,帝遂逐煜去。
內閣中書黃應恩悍戾,體仁、至發輩倚任之,恃勢恣橫。及為正字,不當復為東宮侍書,恐帝與太子開講同日也。至發不諳故事,令兼之。應恩不能兼,講官撰講義送應恩繕錄,拒不納。檢討楊士聰論之,至發揭寢其疏,士聰復上書閣中,極論其事,至發終庇之。會復故總督楊鶴官,許給誥命,應恩當撰文。因其子嗣昌得君,力為洗雪。忤旨,將加罪,至發擬公揭救。同官孔貞運、傅冠曰:“曩許士柔事,吾輩未嘗救,獨救應恩何也?”至發咈然曰:“公等不救,我自救之。”連上三揭。帝不聽,特降諭削應恩籍,嗣昌疏救,亦不聽。無何,大理寺副曹荃發應恩賕請事,詞連至發。至發憤,連疏請勘。帝雖優旨褒答,卒下應恩獄。至發乃具疏,自謂當去者三,而未嘗引疾,忽得旨回籍調理,時人傳笑,以為遵旨患病云。
至發頗清強。起自外吏,諸翰林多不服,又始終惡異己,不能虛公延攬。帝亦惡其泄漏機密,聽之去。且不遣行人護行,但令乘傳,賜道里費六十金、彩幣二表里,視首輔去國彝典,僅得半焉。既歸,捐貲改建淄城,賜敕優獎。俄以徽號禮成,遣官存問。十四年夏,帝思用舊臣,特敕召周延儒、賀逢圣及至發,獨至發四疏辭。明年七月病歿。先屢加太子太傅、禮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及卒,贈少保,祭葬,蔭子如制。
代至發為首輔者,孔貞運。代貞運者,劉宇亮。貞運,句容人,至圣十三代孫也。萬歷四十七年以殿試第二人授編修。天啟中,充經筵展書官,纂修《兩朝實錄》。莊烈帝嗣位,貞運進講《皇明寶訓》,稱述祖宗勤政講學事,帝嘉納之。
崇禎元年,擢國子監祭酒,尋進少詹,仍管監事。二年正月,帝臨雍,貞運進講《書經》。唐貞觀時,祭酒孔穎達講《孝經》,有釋奠頌。孔氏子孫以國師進講,至貞運乃再見。帝以圣裔故,從優賜一品服。冬十月,畿輔被兵,條上御敵城守應援數策。尋以艱歸。六年服闋,起南京禮部侍郎。越二年,遷吏部左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