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五十 列傳第二百九
咸淳中,由大理司直通判臨安府。時潛說友尹京,恃賈似道勢,甚驕蹇,政事一切無所顧讓。會府有具獄將置辟,震力辨其非,說友爭之不得,上其事刑部,卒是震議。
六年,江東大旱,擢知信州。震奏減綱運米,蠲其租賦,令坊置一吏,籍其戶,勸富人分粟,使坊吏主給之。吏有勞者,輒為具奏復其身,吏感其誠,事為盡力,所活無算。州有民庸童牧牛,童逸而牧舍火,其父訟庸者殺其子投火中,民不勝掠,自誣服。震視牘疑之,密物色之,得童傍郡,以詰其父,對如初,震出其子示之,獄遂直。擢浙西提刑。過闕陛辭,似道以類田屬震,震謝不能行,至部,又以疏力爭之。趙氏有守阡僧甚暴橫,震遣吏捕治,似道以書營救,震不省,卒按以法。似道怒,使侍御史陳堅劾去之。
咸淳十年,起震知饒州。時興國、南康、江州諸郡皆已歸附,大兵略饒。饒兵止千八百人,震發州民城守,昧爽出治兵,至夜中始寐,上書求援,不報。大兵使人入饒取降款,通判萬道同陰使于所部斂白金、牛酒備降禮,饒寓士皆從之。道同風震降,震叱之曰:"我忍偷生負國邪?"城中少年感震言,殺使者。民有李希圣者謀出降,械置獄中。明年二月,兵大至,都大提舉鄧益遁去,震盡出府中金錢,書官資揭于城,募有能出戰者賞之。眾懼不能戰,北兵登陴,眾遂潰。震入府中玉芝堂,其仆前請曰:"事急矣,番江門兵未合,亟出猶可免。"震罵曰:"城中民命皆系于我,我若從爾言得不死,城中民死,我何面目生邪?"左右不復敢言,皆出。有頃,兵入,執牘鋪案上,使震署降,震擲筆于地,不屈,遂死之。兄椿與家人俱死。張世杰尋復饒州,判官鄔宗節求震尸葬之。贈華文閣待制,謚忠介,廟號褒忠,官其二子。
震客馮驥、何新之,驥后守獨松關,新之守閩之新壘,皆戰死。
趙與檡,為嗣秀王。德祐二年,為浙、閩、廣察訪使。益王之立,舅楊亮節居中秉權,與檡自以國家親賢,多所諫止,遂犯忌嫉,諸將俱憚之。未幾,北兵逼浙東,乃命與檡出瑞安,與守臣方洪共任備御。朝臣言與檡有劉更生之忠,曹王皋之孝,宜留輔以隆國本。譖者益急,卒遣之。瑞安受圍,城中危急,與洪誓以死守。小校李雄夜開門納外兵,與檡、洪率眾巷戰,兵敗被縶,董文炳問之曰:"汝為秀王耶?今能降乎?"與檡厲聲曰:"我國家近親,今力屈而死,分也,尚何問為?"遂殺之。洪亦伏節而死。
又有趙孟錦者,少不羈,游淮以軍功為將佐。北兵攻真州,每戰輒為士卒先,守苗再成倚之為重。北兵重艦駐江上,孟錦乘大霧來襲,俄霧解,日已高,北兵見其兵少,逐之,登舟失足墮水,身荷重甲,溺焉。
趙淮,丞相葵之從子也。李全之叛,屢立戰功,累官至淮東轉運使。德祐中,戍銀樹埧,兵敗,與其妾俱被執至瓜州,元帥阿術使淮招李庭芝,許以大官。淮陽許諾,至揚城下,乃大呼曰:"李庭芝!男子死耳,毋降也!"元帥怒,殺之,棄尸江濱。
《宋史》 元·脫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