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二十四 列傳第八十三
又比來主將與軍伍移易不定,人馬強弱,配屬未均。今涇原正兵五萬,弓箭手二萬,鄜延正兵不減六七萬,若能預為團結,明定節制,迭為應援,以逸待勞,則烏合饑餒之眾,豈能窺我淺深乎?請下韓琦、范仲淹分按,逐路以馬步軍八千已上至萬人,擇才位兼高者為總領。其下分為三將:一為前鋒,一為策前鋒,一為后陣。每將以使臣、忠佐三兩人,分屯要害之地,敵小入則一將出,大入則大將出。
又量敵數多少,使鄰路出兵應接,此所謂常山蛇勢也。今萬人已上為一大將,一路又有主帥,延州領三大將,鄜州一大將,保安軍及西路巡檢、德靖砦共為一大將,則鄜延路兵五萬人矣。原渭州、鎮戎軍各一大將,渭州山外及瓦亭各一大將,則涇原路五萬人矣。弓箭手、熟戶不在焉。昨延州之敗,蓋由諸將自守不相應援。請令邊臣預定其法,敵寇某所,則某將為先鋒,某將出某所為奇兵,某將出某所為聲援,某城砦相近出敢戰死士某所設覆,都、同巡檢則各扼要害。
又令鄰路取某路出應,仍潛用旗幟為號。昨劉平救延州,前鋒陷賊者已二千騎,平猶不知。趙瑜部馬軍間道先進,而趙振與王逵趨塞門,至高頭平路,白馬報敵張青蓋駐山東,振麾兵掩襲,乃瑜也。臣在山外策應,未嘗用本指揮旗號,自以五行支干別為引旗。若甲子日本軍相遇,則先見者張青旗,后見者以緋旗應之,此是干相生,其干相克及支相生克亦如之。蓋兵馬出入,晝則百步之外不能相知,若不預為之號,必誤軍事。國家承平日久,失于訓練,今每指揮藝精者不過百余人,余皆瘦弱不可用。且官軍所恃者,步軍與強弩爾。臣知渭州日,見廣勇軍彍弩者三百五十人,引一石二斗者僅百人,余僅及七八斗,正欲閱習時易為力爾。臣以跳鐙弩試,皆不能張,閱習十余日,裁得百余人。又教以小坐法,亦十余日,又教以帶甲小坐法,五十余日始能服熟。若安前弊以應新敵,其有必勝之理乎?
又兵官務張邊事,以媒進邀賞,劉平之敗,正繇貪功輕進,鎮戎軍最近賊境,每報賊騎至,不問多寡,凡主兵者皆出,至邊壕則賊已去矣。蓋權均勢埒,各不相下,若不出,則恐得怯懦之罪。且諸路騎兵不能馳險,計其芻粟,一馬之費,可養步軍五人。馬高不及格,宜悉還坊監,止留十之三,余以步兵代之。又比來禁衛隊長,繇年勞換前班者,或為諸司使副,白丁試武技,亦命以官,而諸路弓箭手生長邊陲,父祖效命,累世捍賊,乃無進擢之路,何以激勸邊民?
竊聞大帥議五路進師,且有用兵以來,屢出無功,若一旦深入,臣切以為未可也。山界諸州城砦,距邊止二三百里,夏兵器甲雖精利,其斗戰不及山界部族,而財糧又盡出山界。若十月后令諸將分番出界,使夏人不得耕牧。然后出步兵,負十日糧,人日給米一升,馬日給粟四升、草五分,賊界有草地,以半資放牧,亦可減輓運之半。王師既行,使唃廝啰及九姓回紇分制其后,必蕩覆巢穴。
又言:"陜西民調發之苦,數倍常歲,宜一切權罷,令安撫司與逐州長吏減省他役,顓應邊須。及選殿侍軍將各三十人,以駝、騾各二百,留其半河中,以運鄜、延、保安軍軍須,其半留乾州或永興軍,以運環、慶、原、渭、鎮戎軍軍須,分一轉運使專董其事。又鄜州四路半當沖要,嘗以閑慢路遞鋪兵卒之半,貼沖要二路。驛百人,每三人挽小車,載二百五十斤至三百斤,若團亻并輦運,邊計亦未至失備,而民力可以寬矣。"
初,亢請乘驛入對,詔令手疏上之,后多施用。進西上閣門使,改都鈐轄,屯延州。又奏邊機軍政措置失宜者十事,言:
王師每出不利,豈非節制不立,號令不明,訓練不至,器械不精?或中敵詭計,或自我貪功;或左右前后自不相救,或進退出入未知其便;或兵多而不能用,或兵少而不能避;或為持權者所逼,或因懦將所牽;或人馬困饑而不能奮,或山川險阻而不能通:此皆將不知兵之弊也。未聞深究致敗之由而為之措置,徒益兵馬,未見勝術。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