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八十六 列傳第一百四十五
服闋,再除知潭州、湖南安撫使。過闕入見,極論時事,言甚切至,上再三加勞,進資政殿大學士以行。安南貢象,所過發夫除道,毀屋廬,數十州騷然。珙奏曰:"象之用于郊祀,不見于經,驅而遠之,則有若周公之典。且使吾中國之疲民,困于遠夷之野獸,豈仁圣之所為哉!"湖北茶盜數千人入境,疆吏以告,珙曰:"此非必死之寇,緩之則散而求生,急之則聚而致死。"揭榜諭以自新,聲言兵且至,令屬州縣具數千人食,盜果散去,其存者無幾。珙乃遣兵,戒曰:"來毋亟戰,去毋窮追,不去者擊之耳。"盜意益緩,于是一戰敗之,盡擒以歸,誅首惡數十,余隸軍籍。
淳熙二年,移知建康府、江東安撫使、行宮留守。會水且旱,首奏蠲夏稅錢六十萬緡、秋苗米十六萬六千斛。禁止上流稅米遏糴,得商人米三百萬斛。貸諸司錢合三萬,遣官糴米上江,得十四萬九千斛。籍主客戶高下,給米有差。又運米村落,置場平價振糶,貸者不取償。起是年九月,盡明年四月,闔境數十萬人,無一人捐瘠流徙者。
進觀文殿學士,屬疾,請致仕。孝宗遣中使以醫來,疾革,草遣奏言:"恭、顯、伾、文,近習用事之戒,今以腹心耳目寄之此曹,朝綱以紊,士氣以索,民心以離,咎皆在此。陳俊卿忠良確實,可以任重致遠,張栻學問醇正,可以拾遺補闕,愿亟召用之。"既又手書訣栻與朱熹,其言皆以未能為國報雪仇恥為恨。薨,年五十七。贈光祿大夫,謚忠肅。
珙精明果斷,居家孝,喪繼母卓氏,年已逾五十,盡哀致毀,內外功緦之戚,必素服以終月數。喜受盡言,事有小失,下吏言之立改。臨數鎮,民愛之若父母,聞訃,有罷市巷哭相與祠之者。
王蘭,字謙仲、廬江人。乾道五年,擢進士第。為信州上饒簿、鄂州教授、四川宣撫司干辦公事,除武學諭。孝宗幸學,蘭迎法駕,立道周,上目而異之,命小黃門問知姓名,由是簡記。
遷樞密院編修官,輪對,奏五事,讀未竟,上喜見顏色。明日,諭輔臣曰:"王蘭敢言,宜加獎擢。"除宗正丞,尋出守舒州。陛辭,奏疏數條,皆極言時事之未得其正者,上曰:"卿議論峭直。"尋出手詔:"王蘭鯁直敢言,除監察御史。"一日,上袖出幅紙賜之,曰:"比覽陸贄《奏議》,所陳深切,今日之政恐有如德宗之弊者,可思朕之闕失,條陳來上。"蘭即對曰:"德宗之失,在于自用遂非,疑天下士。"退即上疏,陳德宗之弊,并及時政闕失,上嘉納之。
遷起居舍人,言:"朝廷除授失當,臺諫不悉舉職,給、舍始廢繳駁,內官、醫官、藥官賜予之多,遷轉之易,可不思警懼而正之乎?"上竦然曰:"非卿言,朕皆不聞。磊磊落落,惟卿一人。"除禮部侍郎兼吏部。嘗因手詔"謀選監司,欲得剛正如卿者,可舉數人。"即奏舉潘時、鄭矯、林大中等八人,乞擢用。會以母憂去。服除,召還為禮部尚書,進參知政事。
光宗即位,遷知樞密院事兼參政,拜樞密使。光宗精厲初政,蘭亦不存形跡,除目或自中出,未愜人心者,輒留之,納諸御坐。或議建皇后家廟,力爭以為不可,因應詔上疏"愿陛下先定圣志",條列八事,疏入,不報。中丞何澹論之,以罷去。起帥閫,易鎮蜀,皆不就。后領祠,帥江陵。寧宗即位,改帥湖南。臺臣論罷,歸里奉祠。七年薨。
蘭盡言無隱,然嫉惡太甚,同列多忌之,竟以不合去。有《奏議》傳于世。
黃祖舜,福州福清人。登進士第,累任至軍器監丞。入對,言:"縣令付銓曹,專用資格,曷若委郡守,汰其尤無良者。"上然之。
權守尚書屯田員外郎,徙吏部員外郎,出通判泉州。將行,言:"抱道懷德之士,不應書干祿,老于韋布。乞自科舉外,有學行修明、孝友純篤者,縣薦之州,州延之庠序,以表率多士;其卓行尤異者,州以名聞,是亦鄉舉里選之意。"下其奏禮部,遂留為倉部郎中,遷右司郎中、權刑部侍郎兼詳定敕令司兼侍講。進《論語講義》,上命金安節校勘,安節言其書詞義明粹,乃令國子監板行。薦李寶勇足以冠軍,智足以料敵,詔以寶為帶御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