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九十四 列傳第一百五十三
寧宗即位,遷軍器少監兼將作監,遷國子司業兼學士院權直,遷祭酒、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兼祭酒,升實錄院同修撰、同修國史。
韓侂胄用事,既逐趙汝愚、朱熹,以其門多知名士,設偽學之目以擯之,遂命文虎草詔曰:"向者權臣擅朝,偽邪朋附,協肆奸宄,包藏禍心。賴天之靈,宗廟之福,朕獲承慈訓,膺受內禪,陰謀壞散,國勢復安。嘉與士大夫厲精更始,凡曰淫朋比德,幾其自新,而歷載臻茲,弗迪厥化。締交合盟,窺伺間隙,毀譽舛迕,流言間發,將以傾國是而惑眾心。甚至竊附于元祐之眾賢,而不思實類乎紹圣之奸黨。國家秉德康寧,弗汝瑕殄,今惟自作弗靖,意者漸于流俗之失不可復反歟?將狃于國之寬恩而罰有弗及歟?何其未能洗濯以稱朕意也!朕既深詔二三大臣與夫侍從言議之官,益維持正論以明示天下矣,諭告所抵,宜各改視回聽,毋復借疑似之說以惑亂世俗。若其遂非不悔,怙終不悛,邦有常刑,必罰毋赦!"
西掖詞命,舊率以數人共一詞,文虎以為非所以崇訓戒、贊人才也,乃人人各為之。遷兵部侍郎兼中書舍人,又兼祭酒,拜翰林學士兼侍讀、實錄院修撰,修國史。除華文閣學士、知建寧府,力丐祠,提舉太平興國宮。以臺臣言奪職,卒。
文虎以博洽自負,與胡纮合黨,共攻道學,久司學校,專困遏天下士,凡言性命道德者皆絀焉。
陳自強者,福州閩縣人,字勉之。登淳熙五年進士第。慶元二年,入都待銓。自以嘗為韓侂胄童子師,欲見之,無以自通,適僦居主人出入侂胄家,為言于侂胄。一日,鄉自強,比至,則從官畢集,侂胄設褥于堂,向自強再拜,次召從官同坐。侂胄徐曰:"陳先生老儒,汩沒可念。"明日,從官交薦其才。除太學錄,遷博士,數月轉國子博士,又遷秘書郎。入館半載,擢右正言、諫議大夫、御史中丞。入臺未逾月,遂登樞府,由選人至兩地財四年。嘉泰三年,拜右丞相,歷封祁、衛、秦國公。
韓侂胄顓朝權,包苴盛行,自強尤貪鄙。四方致書饋,必題其緘云:"某物并獻";凡書題無"并"字,則不開。縱子弟親戚關通貨賄,仕進干請,必諧價而后予。日押空名刺札送侂胄家,須用乃填,三省不與也。都城火,自強所貯,一夕為煨燼。侂胄首遺之萬緡,執政及列郡聞之,莫不有助。不數月,得六十萬緡,遂倍所失之數。創國用司,自為國用使,以費士寅、張巖為同知國用事,掊克民財,州郡騷動。
方侂胄欲為平章,猶畏眾議,自強首率同列援典故入奏。詔以侂胄為平章軍國事。常語人曰:"自強惟一死以報師王。"每稱侂胄為恩王、恩父,而呼堂吏史達祖為兄、蘇師旦為叔。
侂胄將用兵,遣使北行審敵虛實,自強薦陳景俊以往。金人有"不宜敗好"之語,景俊歸,自強戒使勿言,侂胄乃決恢復之議。吳曦有逆謀,求歸蜀,厚賂自強。自強語侂胄:"非曦不足以鎮坤維。"乃縱之歸,曦卒受金人命為蜀王。侂胄奸兇,久盜國柄,自強實為之表里。
既開邊隙,朝野洶洶,三遣使請和。金人欲縛送首議用兵賊臣,侂胄恚憤,復欲用兵,中外大懼。史彌遠建議誅侂胄,詔以自強阿附充位,不恤國事,罷右丞相。未幾,詔追三官,永州居住,又責武泰軍節度副使、韶州安置。中書舍人倪思繳奏,乞遠竄,籍其家,詔從之。再責復州團練副使、雷州安置。后死于廣州。
鄭丙,字少融,福州長樂人。紹興十五年進士。積官至吏部尚書、浙東提舉。朱熹行部至臺州,奏臺守唐仲友不法事,宰相王淮庇之。熹章十上。丙雅厚仲友,且迎合宰相意,奏:"近世士大夫有所謂'道學'者,欺世盜名,不宜信用。"蓋指熹也。于是監察御史陳賈奏:"道學之徒,假名以濟其偽,乞擯斥勿用。"道學之目,丙倡賈和,其后為慶元學禁,善類被厄,丙罪為多。
嘗知泉州,為政暴急,或勸之尚寬,丙曰:"吾疾惡有素,豈以晚節易所守哉。"聞者哂之。丙官終端明殿學士,卒,謚簡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