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九十四 列傳第一百五十三
江東大旱,擢為提舉常平,講行救荒條目,所全活一百六十余萬人。光宗即位,以左曹郎官借禮部尚書為賀金國生辰使。紹熙改元,除右正言,遷起居郎兼權給事中。知閣門事韓侂胄破格轉遙郡刺史,深甫封還內降云:"人主以爵祿磨厲天下之人才,固可重而不可輕;以法令堤防天下之僥幸,尤可守而不可易。今侂胄驀越五官而轉遙郡,僥幸一啟,攀援踵至,將何以拒之?請罷其命。"
進士俞古應詔言事,語涉詆訐,送瑞州聽讀。深甫謂:"以天變求言,未聞旌賞而反罪之,則是名求而實拒也。俞古不足以道,所惜者朝廷事體耳"右司諫鄧驲論近習,左遷,深甫請還驲,謂:"不可以近習故變易諫官,為清朝累。"
二年,知臨安府。三年,除工部侍郎。入謝,光宗面諭曰:"京尹寬則廢法,猛則厲民,獨卿為政得寬猛之中。"進兼吏部侍郎,兼詳定敕令官。四年,兼給事中。陳源久以罪斥,忽予內祠,深甫固執不可。姜特立復詔用,深甫力爭,特立竟不得入。張子仁除節度使,深甫疏十一上,命遂寢。每禁庭燕私,左右有希恩澤者,上必曰:"恐謝給事有不可耳。"
寧宗即位,除煥章閣待制、知建康府,改御史中丞兼侍讀。上言:"比年以來,紀綱不立。臺諫有所論擊,不與被論同罷,則反除以外任;給、舍有所繳駁,不命次官書行,則反遷以他官;監司有所按察,不兩置之勿問,則被按者反得美除。以奔競得志者,不復知有廉恥;以請屬獲利者,不復知有彝憲。貪墨縱橫,莫敢誰何;罪惡暴露,無所忌憚。隳壞紀綱,莫此為甚。請風厲在位,革心易慮,以肅朝著。"禮官議祧僖祖,侍講朱熹以為不可。深甫言:"宗廟重事,未宜遽革。朱熹考訂有據,宜從熹議。"
慶元元年,除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遷參知政事,再遷知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內侍王德謙建節,深甫三疏力陳不可蹈大觀覆轍,德謙竟斥。進金紫光祿大夫,拜右丞相,封申國公,進岐國公。光宗山陵,為總護使。還,拜少保,力辭,改封魯國公。
嘉泰元年,累疏乞避位,寧宗曰:"卿能為朕守法度,惜名器,不可以言去。"召坐賜茶,御筆書《說命》中篇及金幣以賜之。
有余嘉者,上書乞斬朱熹,絕偽學,且指蔡元定為偽黨。深甫擲其書,語同列曰:"朱元晦、蔡季通不過自相與講明其學耳,果有何罪乎?余哲蟣虱臣,乃敢狂妄如此,當相與奏知行遣,以厲其余。"
金使入見不如式,寧宗起入禁中,深甫端立不動,命金使俟于殿隅,帝再御殿,乃引使者進書,迄如舊儀。
拜少保。乞骸骨,授醴泉觀使。明年,拜少傅,致仕。有星隕于居第,遂薨。后孫女為理宗后,追封信王,易封衛、魯,謚惠正。
許及之,字深甫,溫州永嘉人。隆興元年第進士,知袁州分宜縣。以部使者薦,除諸軍審計,遷宗正簿。乾道元年,林栗請增置諫員,乃效唐制置拾遺、補闕,以及之為拾遺,班序在監察御史之上。
高宗崩,及之言:"皇帝既躬三年之喪,群臣難從純吉,當常服黑帶。"王淮當國久,及之奏:"陛下即位二十七年,而群臣未能如圣意者,以茍且為安榮,以姑息為仁恕,以不肯任事為簡重,以不敢任怨為老成。敢言者指為輕儇,鮮恥者謂之樸實。陛下得若人而相之,何補于治哉!"淮竟罷職予祠。
光宗受禪,除軍器監,遷太常少卿,以言者罷。紹熙元年,除淮南運判兼淮東提刑,以鐵錢濫惡不職,貶秩,知廬州。召除大理少卿。寧宗即位,除吏部尚書兼給事中。及之早與薛叔似同擢遺、補,皆為當時所予。黨事既起,善類一空,叔似累斥逐,而及之謅事侂胄,無所不至。嘗值侂胄生日,朝行上壽畢集,及之后至,閹人掩關拒之,及之俯僂以入。為尚書,二年不遷,見侂胄流涕,序其知遇之意及衰遲之狀,不覺膝屈。侂胄惻然憐之曰:"尚書才望,簡在上心,行且進拜矣。"居亡何,同知樞密院事。當時有"由竇尚書、屈膝執政"之語,傳以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