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九 列傳第一百六十八
監(jiān)六部門,擢監(jiān)察御史,臺吏且至,璘皇駭趨避不敢詣闕。母曰:"人言此官好,汝何得憂乎?"璘曰:"此官須為朝廷爭是非,一咈上意或迕權貴,恐重為大人累,何得不憂?"母曰:"而第盡言,吾有而兄在,忽憂。"璘拜謝,入就職。
故事,御史惟常服拜下,有論奏繳進,至是獨召對緝熙殿,令服窄衫面讀。首疏奏:"天變而至于怒,民怨而幾于離,海宇將傾,天下有不可勝諱之慮。陛下謂此何時,縱欲累德,文過飾非,疏遠正人,狎昵戚宦,濁亂朝政,自取覆亡。宰相用時文之才為經世之具,不顧民命,輕挑兵端,不度事宜,頓空國帑。委政厥子,內交商人,賄涂大開,小雅盡廢。瑣瑣姻婭,敢預邪謀,視國事如俳優(yōu),以神器為奇貨,都人側目,朝士痛心。盍正無將之誅,以著不忠之戒。崔與之操行類楊綰,雖修途莫景,力不逮心,而命下之日,聞者興起。喬行簡頗識大體,朝望稍孚,而除授偏私,事多遺忘。宜擇家相,贊宗子,輔民物,以慰父母之望,毋使天變浸極,人心愈離也。"上為改容。又請?zhí)栒偻梁溃浝砬G、襄,亟擇帥臣,安集淮西,帝嘉納;至問邊事甚悉。
璘感激知遇,自是彈擊無所避,再疏:"鄭清之妄庸誤國,乞褫職罷祠。其子士昌,招權納賄,拔庸將為統(tǒng)帥,起贓吏為守臣,乞削籍廢棄。鄭性之懦而多私,黨庇奸庸,臣受其改官舉狀,嘗蒙薦之陛下,國事至此,不敢顧私。李鳴復甘心諂鄭損,得薦入朝,適清之議張?zhí)炀V之獄,迎合從輕,遂擢臺端。會趙桄夫遣史寅午囑清之父子,鳴復又結寅午得登政府。"會杜范亦論鳴復,不行,而范去,璘遂力丐外,疏七上,授廣西運判,改知嘉興府,尋改江東運判。
時邊事急,置四察訪使,就詔璘分建康、太平、池州、江西。璘揭榜馬前,咨所部以利害,又戒土豪團結漁業(yè)水手、茶鹽舟夫、蘆丁,悉備燎舟之具,人人思奮。即選將總二州兵舟以耀敵,檄當涂宿設戰(zhàn)具,防采石,撥和糴續(xù)生券,且奏損總領所錢二十萬緡助江防,軍聲大振。
尋升直華文閣、知廣州、廣東經略安撫使。梅州寇作,璘示以威信,寇尋息。江淮旱,議下廣右和糴,璘言:"公家赤立,糴本無所辦,終恐日取于民,非臣不敢撥本,召釁重朝廷多事之憂。"明年上章乞致仕,帝思見之,亟命入奏,擢太常少卿。尋丁內艱,璘居喪哀毀不食,久之疾革,卒。
璘立臺僅百日,世謂再見唐介,至切劘上躬,盡言無隱,帝益嚴憚之。居官大節(jié),則母教之助為多。
論曰:觀高定子在西陲,政業(yè)著聞矣。斯得屢起而屢仆于權臣之手,及其再起,宋事已非。張忠恕論濟邸事,有父祖風焉。唐璘者,亦可謂古之遺直。
《宋史》 元·脫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