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二十八 列卷第八十七
父日華,本三班院吏,以燾恩封光祿大夫,至是卒,年九十余。燾免喪,徽宗立,復知樞密院。舊制,內侍出使,以所得旨言于院,審實乃得行。后多輒去,燾請按治之。都知閻守懃領他職,祈罷不以告,亦劾之,帝敕守懃詣燾謝。郝隨得罪,或揣上意且起用,欲援赦為階,亦爭之。
以老避位,帝將寵以觀文殿大學士,有間之者曰:"是宰相恩典也。"但以學士知河南。將行,上疏曰:"自紹圣、元符以來,用事之臣,持紹述之名,誑惑君父,上則固寵位而快恩仇,下則希進用而肆朋附。彼自為謀則善矣,未嘗有毫發為公家計者也。夫聽言之道,必以其事觀之。臣不敢高談遠引,獨以神考之事切于今者為證。熙寧、元豐之間,中外府庫,無不充衍,小邑所積錢米,亦不減二十萬,紹圣以還,傾竭以供邊費,使軍無見糧,吏無月俸,公私虛耗,未有甚于此時,而反謂紹述,豈不為厚誣哉!愿陛下監之,勿使飾偏辭而為身謀者復得行其說。"又言:"東京黨禍已萌,愿戒履霜之漸。"語尤激切。
初,建青唐邈川為湟州,戍守困于供億。燾在樞府,因議者以為可棄,奏還之。崇寧元年議其罪,降端明殿學士,再貶寧國軍節度副使,漢陽軍安置。湟州復,又降祁州團練副使。鄯州之復,又移建昌軍,然棄鄯州時,燾居憂不預也,終不敢自明。閱再歲,始復通議大夫,還洛卒,年七十五。后五歲,悉還其官職。
子扶,靖康時為給事中。金人入京師,責取金帛,扶與梅執禮、陳知質、程振皆見殺。
張璪,初名琥,字邃明,滁州全椒人,洎之孫也。早孤,鞠于兄環,欲任以官,辭不就。未冠登第,歷鳳翔法曹、縉云令。
王安石與環善,既得政,將用之,而環已老,乃引璪同編修中書條例,授集賢校理、知諫院、直舍人院。楊繪、劉摯論助役,安石使璪為文詰之,辭,曾布請為之,由是忤安石意。神宗欲命璪知制誥,安石薦用布,以璪同修起居注。自縣令至是,才歲余。坐奏事不實,解三職,已而復之。
時建議武學,璪言:"古之太學,舞干習射,受成獻功,莫不在焉。文武之才,皆自此出,未聞偏習其一者也。請無問文武之士,一養于太學。"朝廷既復河、隴,欲因勢戡定夔、蜀、荊、廣諸夷,璪言:"先王務治中國而已。今生財未盡有道,用財未盡有禮,不宜遽及徂征之事。"皆不聽。以集賢殿修撰知蔡州,復知諫院兼侍御史知雜事。
盧秉行鹽法于東南。操持峻急,一人抵禁,數家為黥徙,且破產以償告捕,二年中犯者萬人。璪條列其狀。又言:"行役法以來,最下戶亦每歲納錢,乞度寬羨數均損之,以惠貧弱。"后皆施行。
鄭俠事起,璪媚呂惠卿,劾馮京與俠交通有跡,深其辭,致京等于罪。判司農寺,出知河陽。元豐初,入權度支副使,遂知制誥、知諫院。判國子監,薦蔡卞可為直講。建增博士弟子員,月書、季考,歲校,以行藝次升,略仿《周官》鄉比之法,立齋舍八十二。學官之盛,近代莫比,其議多自璪發之。
蘇軾下臺獄,璪與李定雜治,謀傅致軾于死,卒不克。詳定郊廟奉祀禮文,議者多以國朝未嘗躬行方澤之禮為非正,詔議更制。璪請于夏至之日,備禮容樂舞,以冢宰攝事。帝曰:"在今所宜,無以易此。"卒行其說。為翰林學士,詳定官制,以寄祿二十四階易前日省、寺虛名,而職事名始正。
四年,拜參知政事,改中書侍郎。哲宗立,諫官、御史合攻之,謂:"璪奸邪便佞,善窺主意,隨勢所在而依附之,往往以危機陷人。深交舒亶,數起大獄,天下共知其為大奸。小人而在高位,德之賊也。"疏入,皆不報。最后,劉摯言:"璪初奉安石,旋附惠卿,隨王珪,黨章惇,諂蔡確,數人之性不同,而能探情變節,左右從順,各得其歡心。今過惡既章,不可不速去。"如是逾歲,乃以資政殿學士知鄭州,徙河南、定州、大名府,進大學士,知揚州以卒。贈右銀青光祿大夫,謚曰簡翼。
蒲宗孟,字傳正,閬州新井人。第進士,調夔州觀察推官。治平中,水災地震,宗孟上書,斥大臣及宮禁、宦寺,熙寧元年,改著作佐郎。神宗見其名,曰:"是嘗言水災地震者邪!"召試學士院,以為館閣校勘、檢正中書戶房兼修條例,進集賢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