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二十八 列卷第八十七
七年冬,奏事殿中,疾作而仆,帝親臨賜藥,罷為資政殿學士、判南京留司御史臺。元豐二年,薨,年六十六。贈工部尚書,謚曰敏肅。
挺譎而多知,人莫能窺其城府。初,為富弼、范仲淹客,頗泄其幾事于呂夷簡以自售。在渭久,郁郁不自聊,寓意詞曲,有"玉關人老"之嘆。中使至,則使優伶歌之,以達于禁掖。神宗愍焉,遂有樞密之拜云。
抗字子直。中進士,調太平州推官。聞父疾,委官去。稍遷睦親宅講書。英宗在宮邸,器重之,請于安懿王,愿得與游。每見,必衣冠盡禮,義兼師友。再遷太常博士、通判秦州,為秘閣校理,乞知蘇州。州并江湖,民田苦風潮害,抗筑長堤,自城屬昆山,亙八十里,民得立塍堨,大以為利。
徙廣東轉運使。岑水銅冶廢,官給虛券為市,久不償。人無所取資,聚而私鑄,抗盡給之,人得直以止。番禺歲運鹽英、韶,道遠,多侵竊雜惡。抗命十舸為一運,擇攝官主之,歲終會其殿最,增十五萬緡。
英宗立,召為三司判官。廣部去京師遠,不即至,帝見南來者必問之。及入對,諭曰:"卿乃吾故人,朕望于卿者厚,勿以常禮自疏也。"以史館修撰同知諫院。方議安懿王典禮,抗引禮為人后之誼,指陳切至,涕淚被面,帝亦感泣。都城大水,抗請見,帝迎問之,抗推原變異,守前說以對。大臣畏其諫,列白為知制誥,遷龍圖閣直學士、知定州。帝惜其去,曰:"第行,且召矣。"
郡兵番戍,室家留營多不謹,夫歸輒首原,抗下令悉按以法,戍者感焉。帝不豫,趣命為太子詹事,未至而神宗立,改樞密直學士、知秦州。過闕,帝見之,悲慟不自勝,曰:"先帝疾大漸,猶不忘卿。"遂赴鎮。
秦有質院,質諸羌百余人,自少至老,扃系之,非死不出,抗皆縱釋,約毋得擅相仇殺。已而有犯者,斬以徇,莫敢奸令。居數日,夢英宗召語,眷如平生,欲退復留。覺為家人言,感念歔欷。及靈駕發引之旦,東望號慟,見僚佐于便室,驟得疾卒,年六十。特贈禮部侍郎。又欲賜謚,吳奎曰:"抗以舊恩,自雜學士贈官,已逾常制。"遂止。
王韶,字子純,江州德安人。第進士,調新安主簿、建昌軍司理參軍。試制科不中,客游陜西,訪采邊事。
熙寧元年,詣闕上《平戎策》三篇,其略以為:"西夏可取。欲取西夏,當先復河、湟,則夏人有腹背受敵之憂。夏人比年攻青唐,不能克,萬一克之,必并兵南向,大掠秦、渭之間,牧馬于蘭、會,斷古渭境,盡服南山生羌,西筑武勝,遣兵時掠洮、河,則隴、蜀諸郡當盡驚擾,瞎征兄弟其能自保邪?今唃氏子孫,唯董氈粗能自立,瞎征、欺巴溫之徒,又法所及,各不過一二百里,其勢豈能與西人抗哉!武威之南,至于洮、河、蘭、鄯,皆故漢郡縣,所謂湟中、浩亹、大小榆、枹罕,土地肥美,宜五種者在焉。幸今諸羌瓜分,莫相統一,此正可并合而兼撫之時也。諸種既服,唃氏敢不歸?
唃氏歸則河西李氏在吾股掌中矣。且唃氏子孫,瞎征差盛,為諸羌所畏,若招諭之,使居武勝或渭源城,使糾合宗黨,制其部族,習用漢法,異時族類雖盛,不過一延州李士彬、環州慕恩耳。為漢有肘腋之助,且使夏人無所連結,策之上也。"神宗異其言,召問方略,以韶管干秦鳳經略司機宜文字。
蕃部俞龍珂在青唐最大,渭源羌與夏人皆欲羈屬之,諸將議先致討。韶因按邊,引數騎直抵其帳,諭其成敗,遂留宿。明旦,兩種皆遣其豪隨以東。久之,龍珂率屬十二萬口內附,所謂包順者也。
韶又言:"渭源至秦州,良田不耕者萬頃,愿置市易司,頗籠商賈之利,取其贏以治田。"帝從其言,改著作佐郎,仍命韶提舉。經略使李師中言:"韶乃欲指占極邊弓箭手地耳,又將移市易司于古渭,恐秦州自此益多事,所得不補所亡。"王安石主韶議,為罷師中,以竇舜卿代,且遣李若愚按實。若愚至,問田所在,韶不能對。舜卿檢索,僅得地一頃,既地主有訟,又歸之矣。若愚奏其欺,安石又為罷舜卿而命韓縝。縝遂附會實其事,師中、舜卿皆坐謫,而韶為太子中允、秘閣校理。后帥郭逵上韶盜貸市易錢,安石以為不足校,徙逵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