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八 列傳第一百六十七
理宗即位,特差充浙西副都監、湖州駐札。時潘甫等起兵,事甫定,霆因綏撫之。鎮江都統趙勝辟為計議官,時李全寇鹽城,攻海陵,勝出戍揚州,屬官多憚從行,霆慨然曰:"此豈臣子辭難之日!"至揚子橋,人言賊兵昨日在南門,去將安之,霆竟至南門,以帥憲之命董三城事。勝次第出城接戰,霆必身先士卒,大小十八戰,無一不利。奪賊壕,筑土城,焚城門,賊氣為懾。差知應州兼沿邊都巡檢使,樞密院命節制黃莆后營,彈壓諸道軍馬。諸道兵二十萬將往收復楚州,霆帥所部為掎角之助。
大帥薦之,召試為閣門舍人。入對言:"恢復之說有二:曰規橅,曰機會。顧今日之規橅安在哉?守令所以牧民,而惠養之未加;將帥所以御軍,而拊循之未至。邦財未裕,而楮券之敝浸深;軍儲未豐,而和糴之害徒慘。官有土地而荒蕪,民因賦役而破蕩,獄訟類成冤抑,銓曹率多淹留。薦舉無反坐,貪徒得以引類而通班;按刺不徇公,微官易以迕意而連譴。以言郡計,則紛耗于囊橐包苴;以言戰功,則多私于親昵故舊。至如降卒中處,養虎遺患,輕敵開邊,以肉餧虎。夫以規橅之切要者而不滿人意如此,臣敢輕進恢復之說以誤上聽哉?凡臣之所陳者,誠播告中外之臣,悉懲其舊而圖其新。規橅既立,然后義旗一麾,諸道并進,臣力尚壯,愿效前驅。惟陛下堅定而勉圖之。"帝稱其言可采。升武功大夫,出知濠州,賜金帶。至州,節浮費,糴粟買馬,以備不虞。尋差知安豐軍,臣僚上言:"王霆在濠,人甚安之,不宜輕易。"詔再任濠,職事修舉,特轉橫班。諸使交薦之。
北兵至浮光,其民奔遁,相屬于道,朝論以為霆可守之,乃知光州兼沿邊都巡檢使。冒雪夜行,倍道疾馳至州,分遣間探,整飭戰守之具,大戰于謝令橋,光人遂安。督府魏了翁以書來慰安之,以緡錢十萬勞其軍。霆以召,尋為吉州刺史,仍知光州。霆固辭,丞相鄭清之、制置使史嵩之皆數以書留霆,霆不從,且曰:"士大夫當以世從道,不可以道從世也。"
再授閣門舍人,尋為達州刺史、右屯衛大將軍兼知蘄州,不赴。尋遷淮西馬步軍副總管兼淮西游擊軍副都統制。論游擊軍十事,不報。提舉崇禧觀。知高郵軍,流民邦杰聚眾三千人為盜,霆剿其渠魁,余黨悉散。時議出師,和者甚多,霆以為:"莫若遣間探覘敵情,如不得已然后行之;否則無故自蕩其根本,是外兵未至而內兵先慘烈也。"諸軍畢行,惟高郵遲之,境內賴以安全。由是與時迕,而讒者益眾。
提舉云臺觀。執政期論邊事,且謂朝廷即有齊安之命。霆曰:"秋防已急,邊守不宜臨時更易,盍少需之。"乃授帶行左領軍衛大將軍,充沿江制置副使司計議官,霆乃撰《沿江等邊志》一編上之。制置使董槐、鄧泳交薦之,差知壽昌軍,改蘄州,建學舍,祠忠臣。嘗嘆曰:"兩淮藩籬也,大江門戶也,三輔堂奧也。藩籬不固則門戶且危,門戶既危則堂奧豈能久安乎?"于是貽書丞相杜范,乞瞰江審察形勢,置三新城:蘄春置于龍眼磯,安慶置于孟城,滁陽置于宣化。不報。卒。
初,其父析業,霆獨以讓其兄。處宗族有恩意,嘗訓其子弟曰:"窮理盡性,學之本也。"有《玉溪集》行于世。
論曰:吳昌裔訪道東南,一何勤哉!故其造深醇,見諸事功者,足以知其學無雜也。汪綱之遺愛在越,先民所謂擇賢久任者,固不我欺矣。陳宓以宰相子,論諫之直,于今有光。王霆通兵家言,而謂不可以道從世,此古人謀帥貴乎"說《禮》、《樂》而敦《詩》、《書》"也。
《宋史》 元·脫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