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 列傳第二十五
未幾,復為大匠,即洪州造浮海大航五百艘,遂從征遼,攝殿中監,規筑土山,破安市城。師還,至遼澤,亙二百里,淖不可通,立德筑道為橋梁,無留行。帝悅,賜予良厚。又營翠微、玉華二宮,擢工部尚書。帝崩,復攝司空,典陵事,以勞進爵大安縣公。永征五年,高宗幸萬年宮,留守京師,領徒四萬治京城。卒,贈吏部尚書、并州都督,陪葬昭陵,謚曰康。
立本,顯慶中以將作大匠代立德為工部尚書。總章元年,以司平太常伯拜右相、博陵縣男。初,太宗與侍臣泛舟春苑池,見異鳥容與波上,悅之,詔坐者賦詩,而召立本侔狀。閤外傳呼畫師閻立本,是時已為主爵郎中,俯伏池左,研吮丹粉,望坐者羞悵流汗。歸戒其子曰:"吾少讀書,文辭不減儕輩,今獨以畫見名,與廝役等,若曹慎毋習!"然性所好,雖被訾屈,亦不能罷也。既輔政,但以應務俗材,無宰相器。時姜恪以戰功擢左相,故時人有"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馳譽丹青"之嘲。咸亨元年,官復舊名,改中書令。卒,謚曰文貞。立德孫知微,曾孫用之。
知微,圣歷初為豹韜衛將軍。武后時,突厥默啜請和親,后遣知微攝春官尚書,持金帛護送武延秀聘其女。默啜怒非天子子,囚延秀,挾知微入寇趙、定,尊之如可汗,以示華人,自河以北蕭然。朝廷以知微賣國,夷其族。知微不知,逃還。武后業已然,乃曰:"惡臣疾子,賜百官甘心焉。"于是骨斷臠分,非要職者不能得。子則先,以武三思婿免死。玄宗在藩時,以善割蒙寵。開元中,有司奏擬供奉,姚元崇以為則先刑戮家,又逆人姻屬,不可留京師。詔曰:"朕在外日,嘗驅使,宜令供奉。"
用之,初為彭州參軍,嘗攝錄事,一日糾愆謬不法數十事,太守以為材。后舉通事舍人,累遷右衛郎將,知引駕仗。金吾將軍李質升殿不解刀,呵卻之,請按以法,左右震悚。始,有司以三衛執扇登殿,用之奏三衛皆趫悍,不宜升陛邇御坐,請以宦者代,遂為故事。天寶中,女為義王玼妃。終左金吾將軍。
蔣儼,常州義興人。擢明經第,為左屯衛兵曹參軍。太宗將伐高麗,募為使者,人皆憚行,儼奮曰:"以天子雄武,四夷畏威,蕞爾國敢圖王人?有如不幸,固吾死所也。"遂請行。為莫離支所囚,以兵脅之,不屈,內窟室中。高麗平,乃得歸。帝奇其節,授朝散大夫。為幽州司馬,劉祥道以巡察使到部,表最狀,擢會州刺史。再遷殿中少監,數陳時政病利,高宗輒優納。進蒲州刺史,戶產充夥,訴犴積年不平,前刺史踵以罪去,儼至,發隱禁奸,號良二千石。永隆二年,以老致仕。未幾,復召為太仆卿,以父諱辭官,徙太子右衛副率。
中宗在東宮,儼數爭過失,不見用。自以總調護,不應諫。于是田游巖興處士為洗馬,太子所尊禮,儼詒書責之曰:"太子年鼎盛,圣道有所未盡,足下受調護之寄,居責言之地,唯唯悠悠,不出一談。向使不餐王粟,仆何敢議?今祿及親矣,尚何酬塞?"游巖愧不能答。儼尋徙右衛大將軍,封義興縣子,以太子詹事致仕。卒,年七十八。中宗立,以舊恩贈禮部尚書。
韋弘機,京兆萬年人。祖元禮,隋浙州刺史。弘機仕貞觀時為左千牛胄曹參軍,使西突厥,冊拜同俄設為可汗。會石國叛,道梗,三年不得歸。裂裾錄所過諸國風俗、物產,為《西征記》。比還,太宗問外國事,即上其書。帝大悅,擢朝散大夫。累遷殿中監。顯慶中,為檀州刺史,以邊人陋僻,不知文儒貴,乃脩學官,畫孔子、七十二子、漢晉名儒象,自為贊,敦勸生徒,繇是大化。契苾何力討高麗。次灤水,會暴漲,師留三日。弘機輸給資糧,軍無饑,高宗善之,擢司農少卿,主東都營田苑。宦者犯法,杖乃奏,帝嗟賞,賜絹五十匹,曰:"后有犯,治之,毋奏。"遷司農卿。
太子弘薨,詔蒲州刺史李沖寂治陵,成而玄堂阨,不容終具,將更為之。役者過期不遣,眾怨,夜燒營去。帝詔弘機嗣作,弘機令開隧左右為四便房,撙制禮物,裁工程,不多改作,如期而辦。帝嘗言:"兩都,我東西宅,然因隋宮室日仆不完,朕將更作,奈財用何?"弘機即言:"臣任司農十年,省惜常費,積三十萬緡,以治宮室,可不勞而成。"帝大悅,詔兼將作、少府二官,督營繕。初作宿羽、高山等宮,徙洛中橋于長夏門,廢利涉橋,人便之。天子乃登洛北絕岸,延眺良久,嘆其美,詔即其地營宮,所謂上陽者。尚書左仆射劉仁軌謂侍御史狄仁杰曰:"古天子陂池臺榭皆深宮復禁,不欲百姓見之,恐傷其心。而今列岸謻廊亙王城外,豈愛君哉?"弘機猥曰:"天下有道,百官奉職,任輔弼者,則思獻替事。我乃府藏臣,守官而已。"仁杰非之。俄坐家人犯盜,劾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