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五 南漢世家第五
五年,晟弟洪弼、洪道、洪益、洪濟、洪簡、洪建、洪暐、洪昭,同日皆見殺。
六年,遣工部郎中、知制誥鐘允章聘楚以求婚,楚不許。允章還,晟曰:“馬公復能經略南土乎?”是時,馬希廣新立,希萼起兵武陵,湖南大亂,允章具言楚可攻之狀。晟乃遣巨象指揮使吳珣、內侍吳懷恩攻賀州,已克之,楚人來救,珣鑿大阱于城下,覆箔于上,以土傅之,楚兵迫城,悉陷阱中,死者數千,楚人皆走。珣等攻桂州及連、宜、嚴、梧、蒙五州,皆克之。掠全州而還。
九年冬,又遣內侍潘崇徹攻郴州,李景兵亦在,與崇徹遇,戰,大敗景兵于宜章,遂取郴州。晟益得志,遣巨艦指揮使暨彥赟以兵入海,掠商人金帛作離宮游獵,故時劉氏有南宮、大明、昌華、甘泉、玩華、秀華、玉清、太微諸宮,凡數百,不可悉紀。宦者林延遇、宮人盧瓊仙,內外專恣為殺戮,晟不復省。常夜飲大醉,以瓜置伶人尚玉樓項,拔劍斬之以試劍,因并斬其首。明日酒醒,復召玉樓侍飲,左右白已殺之,晟嘆息而已。
十年,湖南王進逵以兵五萬率溪洞蠻攻郴州,潘崇徹敗進逵于蠔石,斬首萬余級。
十一年,晟病甚,封其子繼興衛王,璇興桂王,慶興荊王,保興祥王,崇興梅王。
十二年,晟親耕藉田。交州吳昌浚遣使稱臣,求節鉞。昌浚者,權子也。權自䶮時據交州,䶮遣洪操攻之,洪操戰死,遂棄不復攻。權死,子昌岌立,昌岌卒,弟昌浚立,始稱臣于晟。晟遣給事中李玙以旌節招之,玙至白州,浚使人止玙曰:“海賊為亂,道路不通。”玙不果行。晟殺其弟洪邈。
十三年,又殺其弟洪政,于是䶮之諸子盡矣。顯德三年,世宗平江北,晟始惶恐,遣使修貢于京師,為楚人所隔,使者不得行,晟憂形于色。又嘗自言知星,末年,月食牛女間,出書占之,嘆曰:“吾當之矣!”因為長夜之飲。
十六年,卜葬域于城北,運甓為壙,晟親臨視之。是秋卒,年三十九,謚曰文武光圣明孝皇帝,廟號中宗,陵曰昭陵。子鋹立。
鋹,初名繼興,封衛王。晟卒,以長子立,改元曰大寶。晟性剛忌,不能任臣下,而獨任其嬖倖宦官、宮婢延遇、瓊仙等。至鋹尤愚,以謂群臣皆自有家室,顧子孫,不能盡忠,惟宦者親近可任,遂委其政于宦者龔澄樞、陳延壽等,至其群臣有欲用者,皆閹然后用。澄樞等既專政,鋹乃與宮婢波斯女等淫戲后宮,不復出省事。延壽又引女巫樊胡子,自言玉皇降胡子身。鋹于內殿設帳幄,陳寶貝,胡子冠遠游冠,衣紫霞裾,坐帳中宣禍福,呼鋹為太子皇帝,國事皆決于胡子,盧瓊仙、龔澄樞等爭附之。胡子乃為鋹言:“澄樞等皆上天使來輔太子,有罪不可問。”尚書左丞鐘允章參政事,深嫉之,數請誅宦官,宦官皆仄目。
二年,鋹祀天南郊,前三日,允章與禮官登壇,四顧指麾,宦者許彥真望見之曰:“此謀反爾!”乃拔劍升壇,允章迎叱之,彥真馳走,告允章反。鋹下允章獄,遣禮部尚書薛用丕治之。允章與用丕有舊,因泣下曰:“吾今無罪,自誣以死固無恨,然吾二子皆幼,不知父冤,俟其長,公可告之。”彥真聞之,罵曰:“反賊欲使而子報仇邪?”復入白鋹,并捕二子系獄,遂族誅之。陳延壽謂鋹曰:“先帝所以得傳陛下者,由盡殺群弟也。”勸鋹稍誅去諸王。鋹以為然,殺其弟桂王璇興。是歲,建隆元年也。鋹將邵廷琄言于鋹曰:“漢乘唐亂,居此五十年,幸中國有故,干戈不及,而漢益驕于無事,今兵不識旗鼓,而人主不知存亡。夫天下亂久矣,亂久而治,自然之勢也。今聞真主已出,必將盡有海內,其勢非一天下不能已。”勸鋹修兵為備,不然,悉珍寶奉中國,遣使以通好。鋹懵然莫以為慮,惡廷琄言直,深恨之。
四年,芝菌生宮中,野獸觸寢門,苑中羊吐珠,井旁石自立,行百余步而仆,樊胡子皆以符瑞諷群臣入賀。
五年,鋹以宦者李托養女為貴妃,專寵。托為內太師,居中專政。許彥真既殺鐘允章,惡龔澄樞等居己上,謀殺之。澄樞使人告彥真反,族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