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五十一·列傳第一百四十八

　　七年，以葉式捏為安南達魯花赤。光暠遣黎佗、丁拱垣人貢表言：“微臣僻在海隅，得沾圣化與函生，歡抃鼓舞。乞念臣自降附上國，雖奉三年一貢，然往來使臣疲于奔命，未嘗一日休息。至天朝所遣達魯花赤，辱臨臣境，動有挾持，凌轢小國。雖天子明并日月，安能照及覆盆。且達魯花赤可施于邊蠻小丑，臣既席封為一方屏藩，而反立達魯花赤以監(jiān)臨之，寧不見笑他國？復(fù)望圣慈矜恤，凡天朝所遣官，乞易為引進使，庶免達魯花赤之擾。”

　　十二年，帝復(fù)降詔曰：“衣宗定制，凡內(nèi)附之國君長親朝，子弟納質(zhì)，籍戶口、輸歲賦，調(diào)民助兵，仍置達魯花赤統(tǒng)治之。此六事，往年已諭卿矣。歸附逾十五年，未嘗躬自來覲，數(shù)事意未舉行。雖云三年一貢，所貢之物，皆無補于用。謂卿久當自悟，略而不問，何為迄今猶未知省？故復(fù)遣合撒兒海牙往爾這國，諭卿來朝。倘有他故，必不果來，可令子弟入朝。此外本國戶口，若未有定籍，輸賦、調(diào)兵，何由斟酌？茍爾民實少，多取之，力將不及。今籍爾戶口，蓋欲量其多寡，以定兵賦之制。其所調(diào)兵，亦不令遠適他所，止從云南戍兵，相與協(xié)力而已。”光暠遣黎克復(fù)、黎文粹上表謝罪。八年，遣馮莊、阮元入貢。九年，又遣童子野、杜本入貢。十一年，遣黎克復(fù)、黎文粹入貢。會大兵平宋，克復(fù)等由湖廣還國。

　　十四年，光暠卒，國人立其世子日烜，遣中侍大夫周仲顏、中帝大夫吳德邵來朝。帝遣尚書柴椿等持詔，趣日烜赴闕。先是，使傳之通，止由鄯闡、黎化間。至是，帝命椿自江陵直抵邕州，以達效趾。椿等至邕州永平寨，日烜遣人上書，謂：“近聞國使辱臨敝境，邊民無不駭愕，不知何國人使。”椿回牒曰：“禮部尚書等官奏上命，以事由邕州入爾國，所有導(dǎo)護軍兵，合乘壘騎，宜來首遠迓。”日烜使御史中贊知審判院事杜國計先至，其太尉率百官自富良江岸來迎。日烜就館，兇使者。宣詔畢，椿謂曰：“汝國內(nèi)附二十余年，汝父受命為王，汝不請命自立，今復(fù)不朝，異日朝廷加罪，將何以學(xué)其責(zé)？”日烜仍舊例設(shè)宴于廊下，椿等弗就宴。既歸館，日烜遣范明宇來謝罪，改宴集賢殿，自言：“先群棄世，予初嗣位，天使之來，使予憂懼交并。竊聞宋主幼小，天子憐之，尚封公爵，于小國亦必加憐，若親朝之禮，予生長深宮，不諳風(fēng)土，恐死于道路。俟天使歸，謹上表達誠瘺獻異物。”椿曰：“宋主年未十歲，亦生長深宮，如何亦至京師？但詔旨之外，不敢聞命。且我實來召汝，非取賂也。”椿等還，日烜遣范明宇、鄭國瓚、杜國計奉表陳情，言：“孤臣稟氣衰弱，且道路險遠，徒暴白骨，致陛哀傷，無益天朝之萬一。伏望憐臣，得與鰥寡孤獨保其性命，以終事陛下。此孤臣之至幸，小國生靈之大福。”兼貢馴象二。廷議以其飾辭抗命，延引歲月，宜進兵境上，遣官問罪。帝不從，復(fù)遣尚書梁曾再諭日烜來朝，若果不能親至，則積金以代其身，兩珠以代其目，副以順士、方技、工匠各二，以代其民。不則修爾城池，以待天兵之至。日烜遣其叔父遺愛來朝。

　　十八年，立安南宣慰司，以卜顏帖木爾為使，別設(shè)僚佐。日烜拒弗納。帝下詔曰：“曩安南國王陳光暠生存之日，嘗以祖宗收撫諸蠻舊例六事諭之，彼未嘗奉行。光暠既沒，其子又去請命而自立。遣使立。遣使召之，托故不至。今又以為詞，故違朕命，止令其叔父入覲，既欲興師致討。緣爾內(nèi)附入貢有年矣，其可效爾無知之人枉害眾命！爾既稱疾不朝，今聽汝以醫(yī)藥自養(yǎng)，故立汝之叔父遺愛代汝為安南國王，撫治爾眾。其或與汝百姓輒有異圖，大兵深入，戕害性命，無或怨懟，實乃與汝百姓咎！”是年，日仍遣阮道學(xué)來貢。于是加柴椿行安南宣慰使者元帥，李振副之，以新副軍千人送遣愛之國，日烜戕殺之。

　　二十一年，又遣中大夫陳謙甫貢玉杯、金瓶、珠絳、金領(lǐng)及白猿、綠鳩等物。初，鎮(zhèn)南王脫歡奉命征占城，遣荊湖行省左丞唐兀觴、右丞唆都將兵會。帝疑安南與占城通牒，令軍行假道于其國，且責(zé)日烜運糧至占城助軍。仍命鄂州達魯花赤趙翥隹諭之。比官軍至衡山縣，聞日烜從兄興道王陳峻提兵拒守境，上言本國至占城水際俱不便，原獻糧退軍。及至永州，移文令日烜除道迎謁。至思明州，王復(fù)下令督之。至祿州，聞日烜陰兵邱溫縣，邱急嶺隘路，遂分軍兩道并進，萬戶李羅合答和、招討使齊深為西路，由邱溫縣進，怯薛撒略兒、萬戶李邦憲為東路，由邱急嶺進，王以大兵繼之，復(fù)遣總把阿里諭以興兵之故，實為占城，非為安南也。至急保縣，安南兵陰不得前，東軍破可離隘嬰兒關(guān)，獲間諜人杜偉等斬之。至洞板隘，又遇安南兵，敗之。實際峻在內(nèi)傍隘，進兵至變住村，諭其收后僻路以迎王師，不從。官軍分六道進攻，至萬劫江，盡破諸隘。峻尚擁船千余艘，距萬劫十里而陣，各翼水軍連戰(zhàn)俱捷。王與行省官親臨東岸督之，奪船二十余艘，峻敗走。官軍乘間縛筏為橋，渡富良江，時西軍亦破支凌隘。明年正月，日烜自將十萬眾，與官軍大戰(zhàn)于排灘，元帥烏馬兒、招討使納海、鎮(zhèn)撫孫林德等敗之。日烜退守涉瀘江，又敗走，乃令阮郊銳奉書謝罪，且請班師。大軍渡江，壁于安南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