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九十八 起強圉協(xié)洽五月,盡六月,凡兩月
宗澤至東京。
自金兵退歸,樓櫓盡廢,諸道之師,雜居寺觀,資賊縱橫,人情兇懼。時金人留屯河上,距京師不二百里,金鼓之聲,日夕相聞。澤至京,下令曰:“為盜者,贓無輕重,皆從軍法。”由是盜賊屏息,人情粗安。一日,有金使牛大監(jiān)等八人,以使偽楚為名,直至京師,澤曰:“此覘我也。”命留守范訥械累之,聞于朝。
戊寅,汪伯彥進知樞密院,張愨除戶部尚書。
李綱言:“愨以曉財利勤干稱,判曹事乃其任也,今除太峻,未副人望,乞稍緩之。陛下用宰相,臣不得而知,至于執(zhí)政,臣固當與聞?wù)摺!?br>
傅雱遷宣教郎,充大金通問使。
初,黃潛善等既奏遣周望往河北、河東獨未有人。李綱言:“今日之事,內(nèi)修外攘,使國勢日強,則二圣不俟迎請而自歸。不然,雖冠蓋相望,卑辭厚禮,終恐無益。今所遣使,但當奉表兩宮,致旦暮之忱可也。”帝乃命綱草二帝表,致書宗翰。雱遂與其副馬識遠行。
己卯,詔:“三省、樞密院置賞功司,三省委左右司郎官,樞密院委都承旨檢察以受功狀,三日不行,罰;行賂乞取者,依軍法。仍以御史一員領(lǐng)其事。”用右正言鄧肅請也。
李綱請以河北之地建為藩鎮(zhèn),朝廷量以兵力援之;沿河、淮、江置帥府、要郡、次要郡以備控扼。沿河帥府十一,京東東路治青、徐、西路治鄆、宋、京西北部治許、洛,南路治襄、鄧,永興軍路治京兆,河北東路治魏、滄。沿淮帥府二,治揚、廬。沿江帥府六,治荊南、江寧府、潭、洪、杭、越州。大率自川、陜、廣南外總分為九路,每路文臣為安撫使、馬步軍都總管,總一路兵政,許便宜行事;武臣副之。要郡以文臣知州,領(lǐng)兵馬鈐轄;次要郡以文臣知州,領(lǐng)兵馬都監(jiān),許參軍事;皆以武臣為之副。如朝廷調(diào)發(fā)軍馬,則安撫使措置辦集以授副總管。若帥臣自行,則漕臣一員隨軍,一員留攝帥事,憲臣文武各一員,彈壓本路盜賊。沿河帥府八軍,要郡六軍,次要郡三軍,非要郡二軍;沿淮帥府五軍,要郡三軍,次要郡二軍,非要郡一軍;沿江帥府五軍,要郡三軍,次要郡一軍,非要郡半軍;軍二千五百人。自帥府外,要郡四十,次要郡三十六,總為兵九十六萬七千五百人,非要郡不預(yù)。又別置水軍帥府兩軍,要郡一將。綱又請出度牒、鹽鈔及募民出財,使帥府常有三年之積,要郡二年,次要郡一年。疏奏,悉從之。先遣御營司干辦公事楊觀復(fù)往江、淮造舟,馀路悉委憲臣措置。
范訥落節(jié)鉞,淄州居住。鄧肅論:“訥去年出師兩河,望風先遁,遂奔南京,擁眾自護。今在東京揭榜,有曰‘今日汴京已為邊面’。兩河之地,陛下未嘗棄置,軍民效力,幾于百萬,日有捷音,訥乃呼為邊面,且日思去計。嘗曰:‘留守之道四,戰(zhàn)、守、降、走而已。今戰(zhàn)則無卒,守則無糧,不降既走耳。’此語大播郡邑,非屬風聞。漢得人杰,乃守關(guān)中,豈奔軍之將可與比乎!”疏入,遂有是命。
金右副元帥宗望還自涼陘,庚辰,以寒疾卒。宗望首創(chuàng)南伐之謀,兵機神速,故所向克捷。旋封魏王,后改封宋王,謚桓肅。
時漢國王宗杰相繼卒,后謚孝悼。宗杰、宗望、皆太祖子;宗杰圣穆皇后所生,宗望欽憲皇后所生也。
詔以二圣未還,郡縣官毋得用樂。
辛巳,詔:“沿大河置巡察六使,自白馬、浚抵滄州,分地以為斥候。”
李綱言:“國家御戎,皆在邊郡,金人乃擾吾心腹。請命諸路州軍以漸修葺城池,繕治器械,朝廷量行應(yīng)副。”乃命城池應(yīng)修者,降度牒與之。又令淮、浙、荊湖六路,以常平錢造衲衣二十萬及市竹槍、箭簳、弩樁輸行在。帝嘗問綱:“靖康初能守京城,金人再至,遂不克守,何也?”綱曰:“金人初來,未知中國虛實,雖渡河而尼瑪哈兵失期不至,再來則兩路并進;初時勤王之師,數(shù)日皆集,再來圍城,始召天下兵,遂不及事;初時金人寨于西北隅,而行營司兵屯城中要地,四方音問不絕,再來朝廷自決水浸西北隅,而東南無兵,敵反據(jù)之,故外兵不得進。又,淵圣即位之初,將士用命;其后刑賞失當,人盡解體,城中無任責之人,敵至,造橋渡濠,全不加恤,敵遂登城。此前后所以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