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四十六 昭陽協洽九月,盡閼逢涒灘七月,凡十一月
丁酉,以宜州蠻區(qū)希范叛,命京西轉運案察使杜杞為廣南西路轉運案察使兼安撫使。
戊戌,帝謂輔臣曰:“自昔小人多為朋黨,亦有君子之黨乎?”范仲淹對曰“臣在邊時,見好戰(zhàn)者自為黨,而怯戰(zhàn)者亦自為黨,其在朝廷,邪正之黨亦然,惟圣心所察耳。茍朋而為善,于國家何害也!”
初,呂夷簡罷相,夏竦授樞密使,復奪之,代以杜衍,同時進用富弼、韓琦、范仲淹在二府,歐陽修等為諫官,石介作《慶歷圣德詩》,言進賢退奸之不易。奸,蓋斥夏竦也,竦銜之。而仲淹等皆修素所厚善,修言事一意徑行,略不以形跡嫌疑顧避。竦因與其黨造為黨論,目衍、仲淹及修為黨人。修乃作《朋黨論》上之,略曰:“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小人所好者利祿,所貪者財貨。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交疏,則反相賊害。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jié)。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為人君者,但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則天下治矣。”于是為黨論者惡修,摘語其情狀,至使內侍藍元震上疏言:“范仲淹、歐陽修、尹洙、余靖,前日蔡襄謂之四賢。斥去未幾,復還京師。四人得時,遂引蔡襄以為同列。以國家爵祿為私惠,膠固朋黨,遞相提挈,不過三二年,布滿要路,則誤朝迷國,誰敢有言?”帝不信。
己亥,帝以上封者言河東芻糧不繼,數請廢麟州,命右正言歐陽修往河東與轉運使議之。初,河東轉運使張奎于晉州鑄鐵錢,而民多盜鑄,又,晉州礬歲課益虧,并下修計度之。
庚子,以度支判官李絢為京西轉運案察使。時范雍知河南,王舉正知許州,任中師知陳州,任布知河陽,并二府舊臣,絢皆以不才奏之。居半歲,召入,修起居注。絢,邛州人。
己酉,監(jiān)修國史章得象上新修《國朝會要》。
壬子,判國子監(jiān)王拱辰等言:“首善當自京師。今國子監(jiān)制度狹小,不足以容學者,請以錫慶院為太學,葺講殿,備臨幸,以潞王宮為錫慶院。”從之。
始,狄青械劉滬、董士廉送德順軍獄,尋有詔釋二人,令往水洛城訖役,須勘到罪狀,別聽旨。丙辰,諫官歐陽修言:“自西事以來,擢用邊將,能立功效者殊少。惟范仲淹筑大順城,種世衡筑青澗城,劉滬筑水路城;滬尤為艱勤,功不在二人下。今若曲加輕沮,則武臣無復為朝廷作事。且滬若不在水洛,恐它人不能綏撫,茍別致生事,則蕃部更難招輯,望圣意斷而行之。”余靖亦言:“乞早降指揮諭魚周詢,如所筑新城實利,即應留滬等專守此城,招撫蕃部,仍以此意誡敕狄青、尹洙,今后行事不可如此倉卒。朝廷若以滬與青等既有私隙,不欲令在一路,則寧移青等,不可移滬,以失新附之心。”
命集賢校理歷城張掞往江、淮、兩浙路轉運司體問利害事。
是月,遼南院大王果實,奏黨項等部叛降夏國。未幾,西南面招討都監(jiān)羅漢努等,奏山西部族節(jié)度使吉里以五部叛入西夏,乞南北府兵援送實威塞州戶。詔:“富者遣行,馀留屯田天德軍。”
五月,壬戌朔,樞密副使韓琦、參知政事范仲淹并對于崇政殿,陳攻守之策,數刻乃罷。
遼都監(jiān)羅漢努,奏所發(fā)部兵與黨項戰(zhàn)不利,元昊遣兵助叛黨,招討使蕭普達、四捷軍祥袞張佛怒歿于陣。
先是鄭戩奏修水洛城,乞令韓琦不預商量,琦言:“臣任西邊,在涇原、秦鳳兩路,于水洛城事,比它人知之甚詳。”遂陳所見利害凡十三條,詔答刂與魚周詢、鄭戩等。而周詢及戩已先具奏修城之利,且言:“水洛城惟女墻未完,棄之誠可惜,宜遂令訖役。”乃詔戩等卒城之。丁卯,遣內殿崇班陳惟信往涇原路催修水洛城。
戊辰,遼征諸道兵會西南邊以討元昊。
己巳,徙知慶州孫沔知渭州,知渭州尹洙知慶州,用歐陽修議也。
庚午,錄系囚。
壬申,幸國子監(jiān),謁至圣文宣王。有司言舊儀止肅揖,帝特再拜。賜直講、大理評事孫復五品服。遂幸昭烈武成王廟;又幸玉津園,觀種稻,宴從臣。尋召復為邇英閣祗候說書,楊安國言其講說多異先儒,乃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