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九十四 起重光赤奮若正月,盡昭陽單閼三月,凡二年有奇
淳將降赦,燕京父老俱言內庫都點檢劉彥良以奸佞得幸于天祚,專導引為失德之事;其妻倡也,出入禁中,夫婦并為國害。乃梟彥良夫婦于市,然后大赦。
達實,太祖八世孫,通遼、漢字,善騎射,登進士第,累擢翰林學士承旨,故稱達實林牙云。
耶律淳請和于金,都統杲責其不先稟命,輒稱大號,若能自歸,當以燕京留守處之。淳復乞存宗祀,杲復書曰:“閣下向為元帥,總統諸軍,任非不重,曾無尺寸之功,欲據一城以抗我國之兵,不亦難乎?所任用者既不能死國,今誰肯為閣下用者?欲恃此以成功,計亦疏矣。幕府奉詔,歸者官之,逆者討之,若執迷不送,期于殄滅而已!”淳乃遣使請于金主,賜以詔曰:“汝,遼之近屬,位居將相,不能與國存亡,乃竊據孤城,僣稱大號,若不降附,將有后悔!”
命童貫為河北、河東路宣撫使。
睦寇初平,帝亦悔用兵。王黼獨言曰:“中國與遼雖為兄弟之邦,然百馀年間,彼之所以開邊慢我者多矣。且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今而不取燕、云,女直必強,中原故地將不復為我有。”帝遂決意治兵。
黼于三省置經撫房,專治邊事,不關樞密。括天下丁夫,計口出算,得錢六千二百萬緡以充用。黼又遺童貫書曰:“太師若北行,愿盡死力。”會耶律淳遣使告即位,且言免歲幣,結前好。朝議謂機不可失,乃以蔡攸副貫,勒兵十五萬巡北邊以應金,且招諭幽燕。攸童騃不習事,謂功業可唾手致,入辭之日,肆言無忌,帝弗責。
初,夾攻之約,蔡京、童貫主之。熙河鈐轄趙隆嘗極言其不可,貫曰:“君能共此,當有殊拜。”隆曰:“隆武夫,豈敢干賞以敗祖宗二百年之好!異時啟釁,萬死不足謝責。”貫不悅。鄭居中亦力陳不可,謂京曰:“公首臺元老,不守兩國盟約,輒造事端,誠非廟算。”京曰:“上厭歲幣五十萬故爾。”居中曰:“公獨不見漢世和戎之費乎?使百萬生靈肝腦涂地,公實為之!”時又有安堯臣者,亦上書論燕、云之事曰:“宦寺專命,倡為北伐。燕、云之役興,則邊釁遂開;宦寺之權重,則皇綱不振。今童貫深結蔡京,納趙良嗣以為謀主,故建平燕之議。臣恐異時唇亡齒寒,邊境有可乘之釁,強敵蓄銳伺隙以逞其欲,此臣所以日夜寒心。伏望思祖宗積累之艱難,鑒歷代君臣之得失,杜塞邊隙,務守舊好,無使新起之敵乘間以窺中國,上以安宗廟,下以慰生靈。”帝然之,由是議稍寢。及遼勢日蹙,貫乃復乞舉兵,居中又言不宜幸災而動,待其自斃可也,不聽。
遼耶律淳僣立,患本俗兵少;蕭干建議籍東、西奚及嶺外南北大王諸部,得萬馀戶,戶選一人為軍,謂之瘦軍,散處涿、易間,肆為侵掠,民甚苦之。
蕭德勒岱之見逐也,道為金兵所執;伺間亡歸,復為人執送耶律淳。德勒岱自知不免,詭曰:“吾不能事僣竊之君。”不食數日死。
夏,四月,辛卯,遼西南面招討使耶律佛頂及云內、寧邊、東勝等州并降于金。
金獲阿蘇以歸。金人之起兵也,以不歸阿蘇為詞,及既獲,不過杖而釋之。金人見阿蘇,或問為誰,阿蘇曰:“我,破遼鬼也。”
金師攻西京,遼耿守忠救之。宗翰、宗雄、宗干等繼至,宗翰率麾下自其中沖擊,使馀兵去馬從旁射之。守忠大敗,西京遂陷,西路州縣部族皆降金。遼主遂遁于額蘇倫,唯北部瑪克實贐馬駝食羊焉。
癸卯,白虹貫日。
丙午,令郡縣訪遺書。
金都統杲遣宗望入奏,請金主臨軍。五月,辛酉,宗望至上京奏捷,群臣入賀,賜宴。宗望曰:“今云中新定,諸路遼兵尚數萬;遼主在陰山、天德之間,而耶律淳自立于燕京。新降之民,其心未固,是以諸將望陛下幸軍中京。”金主許之。
壬戌,以高俅為開府儀同三司。
甲戌,嗣濮王仲御薨,以其弟仲爰嗣。
遼都統瑪格,收集散亡,會于漚里謹,遼主命知北院樞密使事兼都統。
庚辰,以譚稹為太尉。
童貫至高陽關,用知雄州和詵計,降黃榜及旗,述吊民伐罪之意,且云:“若有豪杰能以燕京來獻者,即除節度使。”遂命都統制種師道盡護諸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