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九十四 起重光赤奮若正月,盡昭陽單閼三月,凡二年有奇
遼蕭妃聞常勝軍降,懼甚,遣蕭容、韓昉奉表稱臣,乞念前好。昉等見童貫、蔡攸于軍中,言:“女直蠶食諸國,若大遼不存,必為南朝憂。唇亡齒寒,不可不慮。”貫、攸叱出之。昉大言于庭曰:“遼、宋結(jié)好百年,誓書具在,汝能欺國,獨能欺天邪!”貫亦不以聞于朝。
癸巳,童貫遣劉延慶將兵十萬出雄州,以郭藥師為鄉(xiāng)導,渡白溝。延慶軍無紀律,藥師諫曰“今大軍拔隊而行,不設(shè)備,若敵人置伏邀擊,首尾不相應(yīng),則望塵決潰矣!辈宦牎V亮监l(xiāng),蕭干率眾來拒,延慶與戰(zhàn)而敗,遂閉壘不出。藥師曰:“干兵不過萬人,今悉力拒我,燕山必虛,愿得奇兵五千,倍道襲之,城可得也。”因請延慶子光世簡師為后繼,延慶許之。己酉,遣大將高世宣、楊可世與藥師率兵六千,夜半渡盧溝,倍道而進。質(zhì)明,常勝軍甄五臣領(lǐng)五千騎奪迎春門以入,藥師等繼至,陳于憫忠寺,遣人諭蕭妃使速降。蕭妃密報蕭干,干舉精甲三千還燕,巷戰(zhàn),光世渝約不至,藥師失援而敗,與可世棄馬縋城而出,殺傷過半,世宣死焉。
延慶營于盧溝南,干分兵斷餉道,擒護糧將王淵,得漢兵二人,蔽其目,留帳中。夜半,偽相語曰:“吾師三倍漢兵,當分左右翼,以精兵沖其中,左右翼為應(yīng),舉火為期,殲之無遺!奔妊,乃陰逸一人歸報。延慶聞而信之。明旦,見火起,以為敵至,即燒營而遁,士卒蹂踐死者百馀里,干因縱兵追至涿水而去。自熙、豐以來,所儲軍實殆盡,退保雄州。燕人知宋之無能為,作賦及歌詩以誚之。
初,朝議與金約,但求石晉賂契丹故地,而不思平、營、灤三州非晉賂,乃劉仁恭所獻以求援者,王黼欲并得之,金主不肯。
是月,趙良嗣等至奉圣州,金主令宗望及富吉等責良嗣以出兵失期,且云:“今更不論夾攻元約,特與燕京六州、二十四縣漢地、漢民!绷荩^薊、景、檀、順、涿、易也。又言:“南朝即自得平、灤,本朝兵馬亦借路平、灤以歸!绷妓醚裕骸霸s山前、山后十七州,今乃如此,信義安在?”又言:“本朝得燕,必分兵屯守,大國人馬經(jīng)過,豈敢專聽!”富吉曰:“汝但知阻我借路過關(guān),不道汝國人馬又敗!鄙w聞劉延慶又敗于新城也。又欲留良嗣等,良嗣辭以留使人無例,金主曰:“吾方行師,豈用例邪!”遂以國書示良嗣等,遣李清、王度喇充國信使副,薩嚕謨充議計使。良嗣云:“所說燕京,如大金得之,亦與南朝,國書中不甚明白!备患嗽唬骸耙谎宰阋樱┼┖螢椋∪舯赜⌒牛窖嗑,使人面約。”遂留馬擴,獨遣良嗣與使者偕行。
是月,曲赦所復州縣。
十一月,丙辰朔,行新璽。庚午,祀圜丘,赦天下。東南官吏緣寇盜貶責者,并次第移放,上書邪等人特與磨勘。
庚辰,金使李靖、王度喇、薩魯謨等入見,言:“自燕京六州所管漢民外,其女直、渤海、契丹、奚及雜色人戶,平、灤、營三州,縱貴朝克復,亦不在許與之限,當須本朝占據(jù)。如或廣務(wù)于侵求,必慮難終于信義。所有信誓分立界至及歲幣數(shù)目,候到燕京續(xù)議畫定!本傅燃纫龑Ξ,詔令詣王黼第。黼論西京、平、灤當如約,薩魯謨曰:“元約勿言,姑議目前可也。”黼曰:“大國所欲,本朝無一不從。本朝所須,大國莫降心相從否?”李靖曰:“平、灤等三州,本朝欲作關(guān)隘。以靖所見,莫若先以燕京六州交契丹歲幣,其平、灤等州,當從容再議,或得亦不可知。一概言之,徒往返也!
十二月,丁亥,郭藥師及遼蕭干戰(zhàn)于永清縣,敗之。詔加藥師武泰軍節(jié)度使。
戊子,金使李靖等辭于崇政殿,詔龍圖閣學士趙良嗣為國信使兼送伴,顯謨閣待制周武仲副之,又領(lǐng)國書。又,御筆付良嗣等云:“平、灤頗出桑麻,金所欲得,可與契丹歲幣數(shù)目外,特加絹五萬匹,銀五萬兩,以曲盡交歡之意。所有營、平、灤及西京地土,本朝盡行收復。”
童貫再舉伐燕,不克成功,懼得罪,乃密遣王瓖如金,以求如約夾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