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一·趙策四
客曰:“(燕郭)[郭燕]之法,有所謂(桑)‘[柔]雍’者,王知之乎?”王曰:“未之聞也。”“所謂(桑)‘[柔]雍’者,便辟左右之近者,及夫人、優愛孺子也。此皆能乘王之醉昏,而求所欲于王者也。是能得之乎內,則大臣為之枉法于外矣。故日月[彫]暉于外,其賊在于內,謹備其所憎,而禍在于所愛!
十四 秦攻魏取寧邑章
秦攻魏,取寧邑,諸侯皆賀。趙王使往賀,三反,不得通。趙王憂之,謂左右曰:“以秦之強,得寧邑,以制齊、趙。諸侯皆賀,吾往賀而獨不得通,此必加兵我,為之奈何?”左右曰:“使者三往不得通者,必所使者非其人也。曰諒毅者,辯士也,大王可試使之。”
諒毅親受命而往。至秦,獻書秦王曰:“大王廣地寧邑,諸侯皆賀,敝邑寡君亦竊嘉之,不敢寧居,使下臣奉其幣物三至王廷,而使不得通。使若無罪,愿大王無絕其歡;若使有罪,愿得請之。”秦王使使者報曰:“吾所使趙國者,小大皆聽吾言,則受書、幣。若不從吾言,則使者歸矣!闭徱銓υ唬骸跋鲁贾畞,固愿承大國之意也,豈敢有難?大王若有以令之,請奉而西行之,無所敢疑。”
于是秦王乃見使者,曰:“趙豹、平原君,數欺弄寡人。趙能殺此二人,則可。若不能殺,請今率諸侯受命邯鄲城下。”諒毅曰:“趙豹、平原君,親寡君之母弟也,猶大王之有葉陽、涇陽君也。大王以孝治聞于天下,衣服(使)之便于體,膳啗(使)之嗛于口,未嘗不分于葉陽、涇陽君。葉陽君、涇陽君之車馬衣服,無非大王之服御者。臣聞之:‘有覆巢毀卵而鳳皇不翔,刳胎焚夭而騏麟不至!袷钩际艽笸踔,以還報敝邑之君,畏懼不敢不行,無乃傷葉陽君、涇陽君之心乎?”秦王曰:“諾,勿使從政!绷阂阍唬骸氨忠刂心傅懿荒芙陶d,以惡大國,請黜之,勿使與政事,以稱大國!鼻赝跄讼,受其弊而厚遇之。
十五 趙使姚賈約韓魏章
趙使姚賈約韓、魏,韓、魏以友之。舉茅為姚賈謂趙王曰:“賈也,王之忠臣也,韓、魏欲得之,故友之,將使王逐之,而(巳)[己]因受之。今王逐之,是韓、魏欲得,而王之忠臣有罪也。故王不如勿逐,以明王之賢,而折韓、魏(招之)[之招]!
十六 魏敗楚于陘山章
魏敗楚于陘山,禽唐明。楚王懼,令昭應奉太子以委和于薛公。主父欲敗之,乃結秦連(楚)宋之交,令仇郝相宋,樓緩相秦。(楚)[秦]王禽趙、宋,[楚]、(魏)[齊]之和卒敗。
十七 秦召春平侯章
秦召春平侯,因留之。世鈞為之謂文信侯,曰:“春平侯者,趙王之所甚愛也,而郎中甚妒之,故向與謀曰:‘春平侯入秦,秦必留之。’故謀而入之秦。今君留之,是空絕趙,而郎中之計中也。故君不如遣春平侯而留平都侯。春平侯者,言行于趙王,必厚割趙以事君,而贖平都侯!蔽男藕钤唬骸吧。”因與接意而遣之。
十八 趙太后新用事章
趙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趙氏求救于齊。齊曰:“必以長安君為質,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強諫。太后明謂左右[曰]:“有復言令長安君為質者,老婦必唾其面。”
左師觸(詟)[龍言]愿見太后。太后盛氣而(揖)[胥]之。入而徐趨,至而自謝,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見久矣。竊自恕,而恐太后玉體之有所郄也,故愿望見太后!碧笤唬骸袄蠇D恃輦而行。”曰:“日食飲得無衰乎?”曰:“恃鬻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強步,日三四里,少益耆食,和于身也!碧笤唬骸袄蠇D不能。”太后之色少解。
左師公曰:“老臣賤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愛憐之。愿令得補黑衣之數,以衛王(官)[宮],沒死以聞。”太后:“敬諾。年幾何矣?”對曰:“十五歲矣。雖少,愿及未填溝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愛憐其少子乎?”對曰:“甚于婦人!碧笮υ唬骸皨D人異甚。”對曰:“老臣竊以為媼之愛燕后賢于長安君。”曰:“君過矣,不若長安君之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