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 起上章涒灘,盡昭陽大淵獻,凡四年
魏主遣中領軍代人娥清、期思侯柔然閭大肥將兵七千人會周幾、叔孫建南渡河,軍于碻磝。癸未,兗州刺史徐琰棄尹卯南走,于是泰山、高平、金鄉(xiāng)等郡皆沒于魏。叔孫建等東入青州,司馬愛之、季之先聚眾于濟東,皆降于魏。
戊子,魏兵逼虎牢,青州刺史東莞竺夔鎮(zhèn)東陽城,遣使告急。
己丑,詔南兗州刺史檀道濟監(jiān)征討諸軍事,與王仲德共救之。廬陵王義真遣龍驤將軍沈叔貍將三千人就劉粹,量宜赴援。秦王熾磐征秦州牧曇達為左丞相、征東大將軍。
營陽王
△景平元年癸亥,公元四二三年
春,正月,己亥朔,大赦,改元。
辛丑,帝禮南郊。
魏于栗磾攻金墉,癸卯,河南太守王涓之棄城走。魏主以栗磾為豫州刺史,鎮(zhèn)洛陽。
魏主南巡垣岳,丙辰,至鄴。
己未,詔征豫章太守蔡廓為吏部尚書。廓謂傅亮曰:"選事若悉以見付,不論;不然,不能拜也。"亮以語錄尚書徐羨之,羨之曰:"黃、散以下悉以委蔡,吾徒不復措懷;自此以上,故宜共參同異。"廓曰:"我不能為涂干木署紙尾!"遂不拜。干木,羨之小字也。選案黃紙,錄尚書與吏部沿書連名,教訓廓云然。
沈約論曰:"蔡廓固辭銓衡,恥為志屈;豈不知選、錄同體,義無偏斷乎!良以主暗時難,不欲居通塞之任。遠矣哉!
庚申,檀道濟軍于彭城。
魏叔孫建入臨淄,所向城邑皆潰。竺夔聚民保東陽城,其不入城者,使各依據山險,芟夷禾稼。魏軍至,無所得食。濟南太守垣苗帥眾依夔。
刁雍見魏主于鄴,魏主曰:"叔孫建等入青州,民皆藏避,攻城不下。彼素服卿威信,今遣卿助之。"乃以雍為青州刺史,給雍騎,使行募兵以取青州。魏兵濟河向青州者凡六萬騎,刁雍募兵得五千人,撫慰士民,皆送租供軍。
柔然寇魏邊。二月,戊辰,魏筑長城,自赤城西至五原,延袤二千馀里,備置戍卒,以備柔然。
丁丑,太皇太后蕭氏殂。
河西王蒙遜及吐谷渾王阿柴皆遣使入貢。庚辰,詔以蒙遜為都督涼、秦、河、沙四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涼州牧、河西王;以阿柴為督塞表諸軍事、安西將軍、沙州刺史、澆河公。
三月,壬子,葬孝懿皇后于興寧陵。
魏奚斤、公孫表等共攻虎牢,魏主自鄴遣兵助之。毛德祖于城內穴地入七丈,分為六道,出魏圍外;募敢死之士四百人,使參軍范道基等帥之,從穴中出,掩襲其后。魏軍驚憂,斬首數(shù)百級,焚其攻具而還。魏兵雖退散,隨復更合,攻之益急。奚斤自虎牢將步騎三千,攻潁川太守李元德等于許昌,魏以潁川人庚龍為潁川太守,戍許昌。
毛德祖出兵與公孫表大戰(zhàn),從朝至晡,殺魏兵數(shù)百。會奚斤自許昌還,合擊德祖,大破之,亡甲士一千馀人,復嬰城自守。
魏主又遣萬馀人從白沙渡河,屯濮陽南。
朝議以項城去魏不遠,非輕軍所抗,使劉粹召高道瑾還壽陽;若沈叔貍已進,亦宜且追。粹奏:"虜攻虎牢,未復南向,若遽攝軍舍項城,則淮西諸郡無所憑依。沈叔貍已頓肥口,又不宜遽退。"時李元德帥散卒二百至項,劉粹使助高道瑾戍守,請宥其奔敗之罪,朝議并許之。
乙己,魏主畋于韓陵山,遂如汲郡,至枋頭。
初,毛德祖在北,與公孫表有舊。表有權略,德祖患之,乃與交通音問;密遣人說奚斤,云表與之連謀。每答表書,多所治定;表以書示斤,斤疑之,以告魏主。先是,表與太史令王亮少同營署,好輕侮亮;亮奏"表置軍虎牢東,不得便地,故令賊不時滅。"魏主素好術數(shù),以為然,積前后仇,使人夜就帳中縊殺之。
乙卯。魏主濟自靈昌津,遂如東郡、陳留。
叔孫建將三萬騎逼東陽城,城中文武才一千五百人,竺夔、垣苗悉力固守,時出奇兵擊魏,破之。魏步騎繞城列陳十馀里,大治攻具。夔作四重塹,魏人填其三重,為〈車童〉車以攻城,夔遣人從地道中出,以大麻糸亙挽之令折。魏人復作長圍,長攻逾急。歷時浸久,城轉墮壞,戰(zhàn)士多死傷,馀眾困乏,旦暮且陷。檀道濟至彭城,以司、青二州并急,而所領兵少,不足分赴;青州道近,竺夔兵弱,乃與王仲德兼行先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