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公(元年~三十三年)
傳 二十八年春,晉侯將伐曹,假道于衛(wèi),衛(wèi)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wèi)。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晉郤縠卒。原軫將中軍,胥臣佐下軍,上德也。晉侯、齊侯盟于斂盂。衛(wèi)侯請盟,晉人弗許。衛(wèi)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說于晉。衛(wèi)侯出居于襄牛。
公子買戍衛(wèi),楚人救衛(wèi),不克。公懼于晉,殺子叢以說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
晉侯圍曹,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上,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謀曰稱:“舍于墓。”師遷焉,曹人兇懼,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兇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數(shù)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也。且曰:“獻狀。”令無入僖負羈之宮而免其族,報施也。魏準、顛頡怒曰:“勞之不圖,報于何有!”蓺僖負羈氏。魏準傷于胸,公欲殺之而愛其材,使問,且視之。病,將殺之。魏準束胸見使者曰:“以君之靈,不有寧也!本嘬S三百,曲踴三百。乃舍之。殺顛頡以徇于師,立舟之僑以為戎右。
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絕,告楚不許。我欲戰(zhàn)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zhí)曹君而分曹、衛(wèi)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wèi),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zhàn)乎?”公說,執(zhí)曹伯,分曹、衛(wèi)之田以畀宋人。
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谷,使子玉去宋,曰:“無従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衷唬骸械虏豢蓴。’此三志者,晉之謂矣。”子玉使伯棼請戰(zhàn),曰:“非敢必有功也,愿以間執(zhí)讒慝之口。”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宮與若敖之六卒實従之。
子玉使宛春告于晉師曰:“請復衛(wèi)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弊臃冈唬骸白佑駸o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毕容F曰:“子與之。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zhàn)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仇已多,將何以戰(zhàn)?不如私許復曹、衛(wèi)以攜之,執(zhí)宛春以怒楚,既戰(zhàn)而后圖之!惫f,乃拘宛春于衛(wèi),且私許復曹、衛(wèi)。曹、衛(wèi)告絕于楚。
子玉怒,従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背惠食言,以亢其仇,我曲楚直。其眾素飽,不可謂老。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蓖巳。楚眾欲止,子玉不可。
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慭次于城濮。楚師背酅而舍,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誦,曰:“原田每每,舍其舊而新是謀!惫裳伞W臃冈唬骸皯(zhàn)也。戰(zhàn)而捷,必得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無害也!惫唬骸叭舫莺危俊睓柝懽釉唬骸皾h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惠而忘大恥,不如戰(zhàn)也!睍x侯夢與楚子搏,楚子伏己而監(jiān)其腦,是以懼。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
子玉使斗勃請戰(zhàn),曰:“請與君之士戲,君馮軾而觀之,得臣與寓目焉!睍x侯使欒枝對曰:“寡君聞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其敢當君乎?既不獲命矣,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將見。”
晉車七百乘,革顯、革引、鞅、革半。晉侯登有莘之虛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魯巳,晉師陳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蒙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guī)煗ⅰ:O二旆而退之。欒枝使輿曳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溱以中軍公族橫擊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