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取生辰綱
施耐庵
“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
農夫心內如湯煮,樓上王孫把扇搖。”
那漢子口里唱著,走上岡子來,松林里頭歇下擔桶,坐地乘涼。眾軍看見了,便問那漢子道:“你桶里是甚么東西?”那漢子應道:“是白酒。”眾軍道:“挑往那里去?”那漢子道:“挑去村里賣。”眾軍道:“多少錢一桶?”那漢子道:“五貫足錢。”眾軍商量道:“我們又熱又渴,何不買些吃?也解暑氣。”正在那里湊錢。楊志見了,喝道:“你們又做甚么?”眾軍道:“買碗酒吃。”楊志調過樸刀桿便打,罵道:“你們不得灑家言語,胡亂便要買酒吃,好大膽!”眾軍道:“沒事又來鳥亂。我們自湊錢買酒吃,干你甚事,也來打人。”楊志道:“你這村鳥理會的甚么!到來只顧吃嘴,全不曉得路途上的勾當艱難。多少好漢,被蒙汗藥麻翻了。”
我且問你:這七人端的是誰?不是別人,原來正是晁蓋、吳用、公孫勝、劉唐、三阮這七個。卻才那個挑酒的漢子,便是白日鼠白勝。卻怎地用藥?原來挑上岡子時,兩桶都是好酒。七個人先吃了一桶,劉唐揭起桶蓋,又兜了半瓢吃,故意要他們看著,只是教人死心塌地。次后,吳用去松林里取出藥來,抖在瓢里,只做趕來饒他酒吃,把瓢去兜時,藥已攪在酒里,假意兜半瓢吃,那白勝劈手奪來,傾在桶里。這個便是計策。那計較都是吳用主張。這個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