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清晨很早就起來了,愛人說他得先過去看下,我說我得見他最后一面,但是我害怕,我讓愛人先去看下情況,然后再回來接我。說實話,我真害怕見到他,那個一直稱呼我為嫂子的年輕人!我不敢想象他現(xiàn)在的模樣,我甚至不想去想。人生有太多的無奈,我們都必須去面對。老公知道我的心情,答應(yīng)了,我一直緊張地在家里等他的電話。接近中午的時候,愛人說:“我接你吧,見他一面吧,別給自己留下遺憾了!蔽业男脑诳裉
坐在朋友的車?yán),走進(jìn)了我曾經(jīng)在這里開過刀的醫(yī)院,心情是格外的沉重。腳下的高根鞋凌亂地敲打著水泥地面,我有了眩暈的感覺,努力克制自己,隨著愛人一點點地挪動自己的腳步。因為愛人熟悉了環(huán)境,他很輕松的走到了那間病房卻沒有提前給我提示。而我猛然間看到了病房里的那個人,抬起的腳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手扶著門框,我讓自己定格在那瞬間的表情中,腦袋空了,人似乎失去了知覺,耳邊是嗡嗡的不真實的聲音。我努力讓自己不倒下,努力克制自己!眼前的一幕太凄慘了!那個熟悉的人,那張習(xí)慣掛著一抹微笑的臉,此時竟然變成如此模樣了,他面帶痛苦地躺在床上,身上掛滿了各式的管子,鬼才知道它們管用嗎?他張大嘴巴,努力呼吸,我可以感受到他渴望生命的急切心情,而他卻只能無助的讓自己做這平時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他在呼吸,在大口的呼吸!他的眼角掃到了門邊立著的我,我可以感受到他激動跳動的心房,他用眼睛留戀地望著門外的我,這在平時我定會聽到一聲帶著他家鄉(xiāng)口音的“嫂子”,而如今呢?他張著空洞的眼睛,讓我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地流!僅僅只是幾秒種的時間,而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世紀(jì)!等他將頭因為呼吸的困難而轉(zhuǎn)過去的時候,我無法控制自己了。別過頭,淚水就像開了閘門的龍頭,噴涌而出!
愛人看出我的失態(tài),輕輕扶我到一邊站著,可是我已經(jīng)無法面對這一切了。在場的朋友也沒有合適的語言安慰別人,大家的心情都特別得沉重!我就這么一直立在門邊,讓大腦停止了思想。大夫忙碌地穿梭其中,我聽到了他和病人家屬的一段對話:“估計時間不多了,你們別離開了!辈,我真的不相信!我望著老公的臉,他那里沒有給我任何希望的麻木表情,讓我徹底崩潰了,從愛人手里接過車鑰匙,我像逃一樣飛快地奔向了樓梯處,然后無法控制自己大聲地哭泣……
一路上狂奔。我讓風(fēng)兒吹去了滿臉的淚痕,我讓自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真實的感覺。生命到底是什么?為什么如此的脆弱?……
朋友是下午三點多離開了人世,而那時候我正帶我遠(yuǎn)方的客人在海邊游泳,雖然心里不是滋味,但是卻不想給遠(yuǎn)方來的朋友留下遺憾。那個老師走的消息并不是老公告訴我的,而是同樣和我一般感性的另一位老師告訴我的,她說:“你知道嗎?王老師走了!”雖然知道是必然,但是我還是呆住了:“怎么會這么快呢?怎么會呢?我愛人沒說啊!睊鞌嚯娫捨掖蚪o了我的愛人:“他真的去了嗎?”“是的,他去了,在一個小時前去了,我沒有告訴你,是怕你正和朋友在路上,騎車出事!崩瞎v而綿軟的聲音傳進(jìn)耳鼓。我麻木地掛了電話,一個人坐在海邊的沙灘上,呆呆地望著浩淼的大海,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思想什么!
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么走完了他的人生路,怎么能不讓人痛呢?從知道他有病到走時,生命只堅持了短短的26天!靜夜里記錄這段傷心的文字,真的想看到它的朋友們都能從今天起珍視生命,愛惜生命,享受生命,它真的太脆弱了!太脆弱了!生命脆如蝶衣,讓活著的朋友如何能不哭呢?如何能?
※本文作者:花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