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老公出差,女兒在學校吃。中午一個蘋果,一碗燕麥粥,就算把午餐打發了。
電話響了,是閏中蜜友云曼,聲音甜得像個小女孩,虛弱得像只小貓叫:“小蟬,快下班了吧?說說話好嗎?”
云曼有空打電話來,一定又是失戀了。離婚以后已展開了幾場“曠世的戀愛”,轟轟烈烈地開幕,黯然神傷地謝幕。
云曼就像是個不勝酒力的人,卻偏偏喜歡喝烈性的酒,她在如酒的愛情中沉醉,每次酩酊大醉后,胡言亂語,心疼頭痛,眼睛鼻涕,難受得五臟六肺差點吐出來。
但是過不了幾個月,她又會嚷著:好想戀愛。
云曼在電話里喋喋不休,我對云曼說:大小姐,我可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讓我去喂飽了自己,然后陪你聊。
今天無任如何不想再吃燕麥粥了。忽然很想念一道菜:家常豆腐。一塊豆腐干切成四小塊,在油里稍稍煎一煎,兩面金燦燦的,里面嫩嫩的。
路過菜市場,我對自己說:去買兩塊豆腐干,自己做家常豆腐吃。
菜場的空氣濁濁的,熱熱的,地面濕濕的。有點小小潔癖的我,一走進菜場就有點皺眉頭了。迎面跑過來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一只滴著水的塑料袋,在我的裙子上一擦而過,裙子濕了,還帶著魚的腥味。
我再也不想走到市場的最里面去買那兩塊豆腐干了。還是回家吃燕麥粥吧。
燕麥粥剛剛煮好。
聽見門外有鑰匙開門的聲音,老公出差回來了。
老公腋下夾了個公文包,一只手拎著一大袋菜。一看見我就說:“幾天不見,看你那黃臉婆的樣,一定又沒好好吃飯了!”
一進門就罵我黃臉婆,我對他說:“看你的白臉婆,紅臉婆去,回來干嗎?”老公哼哼笑幾聲:“可惜啊,我只有一個黃臉婆!”
說完一頭鉆進廚房,一會兒廚房里傳來嘩嘩嘩洗菜的聲音,一會兒傳來滋啦滋啦菜下油鍋的聲音。我只管鉆進書房,看我的小說去了。
一會兒功夫,外面就叫吃飯了。
桌上放著兩盤菜,一盤鯽魚湯,另一盤是我想念的家常豆腐?偸怯羞@樣的不謀而合,我想吃的那道菜,總會神奇地出現在菜桌上。我的心里,此時蕩起一絲感動,如靜靜流淌的河面,在一陣清風的吹拂下,轉出幾朵好看的圈暈。
家常豆腐煎得金燦燦,紅的是紅椒絲,綠的是小青菜,黑的是黑木耳。
我若有所思地望著那盤冒著熱氣的家常豆腐。老公說:沒放辣,怕你吃了辣又長青春痘。
結婚十五年,愛情走了,剩下的只是日子。這日子,沒有云曼的烈性酒讓人燒心燒肺,也不如美酒那樣令人陶醉。這日子,就像一盤家常豆腐,用心去烹煮,照樣可以把它做成色香味俱全的一道菜,而且可以盡管吃。讓你吃得溫暖,踏實,營養,過量食用,也無礙健康。老公是花了心思在做那道菜的。
做菜的人在一邊說:多吃點,大豆蛋白,越吃越美麗的。
※本文作者:翠綠藏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