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臘月,我滿35,女兒卻已17歲了(注:不好意思,俺早戀,而且奉女成婚)。和女兒僅僅相差著十八年的間隔,做母女實在太近,只能做了最好的朋友。跟著她,我不得不了解所有超女的最新去向,咬牙切齒的欣賞那些饒舌歌手,還能堅持把周杰倫的某支歌從頭聽到尾而不至于中途暈倒……并且,要是俺一天不看報紙的話,她都懶得搭理我。因為不了解國內(nèi)國際時事動態(tài),是她絕對絕對無法容忍的!偏偏俺這人特不熱衷于政治,聽著她如數(shù)家珍、慷慨激昂的發(fā)表對于某某政策,某某領(lǐng)導(dǎo)人的褒貶,不僅大汗~大寒之外,還要虛心接受她的批評,什么什么“不求上進(jìn)的小女人、鼠目寸光的小女——人!”,而且俺還必須充分認(rèn)識到“不看報紙”的嚴(yán)重后果,態(tài)度誠懇的保證下不為例……哦,上帝啊,饒恕她吧。
女兒單名一個“坷”。這個字不好看,是我取的,因算命先生說她命中缺土。一個女孩家家,要用個土字的偏旁取名,實在很費了一番腦筋。“坷”在字典里解釋為“小而碎的土塊”。當(dāng)時她爸說了,土塊就土塊吧,好養(yǎng)活!果不其然,從小到大,一貫活潑潑的、呼拉拉的長著,不到15歲,就已超出我許多了,想要給她梳個頭,還得蹲地下我才夠得著。個子大卻不傻,就是渾身上下沒一點女孩樣。衣服是清一色的牛仔褲加t恤,腳套旅游鞋,永遠(yuǎn)清湯掛面似的頭發(fā),加上大大咧咧的脾氣,整個一假小子。每每瞧我端坐鏡前描描抹抹,她就湊上來又是撇嘴又是指手劃腳:“嘖嘖,女人真是麻煩!”我沒好氣回她:“你不是女人吶?”。
人都說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咱家這位,豈止是小棉襖,簡直是俺的鐵盔甲。過馬路的時候,本想和牽她弟弟一樣牽著她,還未伸手呢,倒被她一把拽了胳膊,半擁半抱就過去了。我不甘心的沖她嚷嚷:“我是你媽呢,還是你是我媽啊?”她作一鬼臉:“當(dāng)然你是我媽!所以我要保護(hù)你過馬路啊,你這么馬虎,被車碰著了咋辦呢?”,聽著聽著,眼淚就下來了。一直一直的愧疚,沒有陪她走過最最重要的十年,她卻仿佛從不曾在意,仍舊寒暑假來來去去的南下看我。問她恨不恨媽媽,她總是笑笑而過。久了,再也不問了,怕勾起孩子的傷心。偶爾一次看見她的日記,寫著:“我媽真傻!問我恨不恨她,我愛她的時間還嫌少呢,哪有空恨她?——我的‘小媽媽’,你的‘大女兒’”……自此,學(xué)會了和她一樣,凡事不深究,就當(dāng)生命里必經(jīng)的劫難,過了的永不再提。
和女兒的灑脫相比,兒子卻是溫柔有余,陽剛不足。聽聽他咋叫我吧:“媽——咪——”,不知道是因為年紀(jì)太小沒脫奶氣呢,還是他性格如此。日日擔(dān)心兒子過于斯文,于是逼著他去學(xué)跆拳道,希望摔打摔打他的性格。可事與愿違,教練乃我同事一朋友,根本不忍心下手。一年過去了,花拳繡腿會了不少,脾氣一點不見改變。每天一下課,就屁顛屁顛的跑來我辦公室,干啥呢?要我抱一下。暈——
兒子屬龍,小名龍兒,大名朝魯(蒙古名),漢文意思是“石頭”。姐姐是土塊,弟弟是石頭,瞧咱家倆孩子這名兒取的,多實在。龍兒六歲半,心眼可不少。打幼兒園起,就老混在一幫女兒堆里玩,一天下來,渾身上下不僅干干凈凈而且還香噴噴的,問他怎么不和男孩子玩,他撅了嘴:“男孩子要打架的,打完架把衣服弄臟了,媽咪要罵我哦!”喂喂喂,我什么時候因為你衣服臟要罵你啊?反正你爸洗,又不用我洗。看看別人的兒子整天泥猴似的,就更害怕俺兒變成一“寶哥哥”,可叫你老媽的臉往哪兒擱哦?后來請教了不少教育專家,人說我的脾氣太剛,兒子就容易弱……呵呵,什么理論?如果我弱下去,兒子就強起來了?不信歸不信,還是在兒子面前表演了幾回柔弱的戲。“哎呀,媽媽病了,好難受呢!”,小小的兒子一臉肅穆握著俺的手:“媽媽,打120吧?”“不用了,媽媽忍一會就好了,你去玩兒,別吵媽媽”“我不想去玩,我要陪媽媽!”一會顫巍巍的倒水給我喝,一會又捶捶俺的腿:“媽媽,我?guī)湍惆茨Π茨秃昧耍ㄌ靺龋尤恢腊茨Γ俊ⅲ薄褒垉喊。驮蹅z在家呢,要是壞人來了咋辦呢?”“媽媽不怕,我打扁他!”“你打不過人家怎么辦?”“我有功夫啊,泰國功夫!”還別說,時間長了,兒子漸漸以為媽媽是個非常非常弱小的人,就像他養(yǎng)的那只軟軟的蟲子需要他的保護(hù)和照顧呢,言語里不知不覺多了一些豪情。哈哈,誘騙成果喜人,俺是再接再勵,鼓動他爸也加入了假裝弱勢群體的行列。希望直到兒子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都不要識破老媽的良苦用心。
※本文作者:童顏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