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著大佛，那種安靜就是屬神的�！�
“就你理多。”
“呵，你也看過鄉(xiāng)下的月，那里的就不安靜，而且很有野性�！�
“怎么個野性法？”
“唔，就像……就像鄉(xiāng)下丫頭，不戴胸罩那樣，坦蕩蕩的�！�
“咦，你盡想這些！”
“事實(shí)嘛。”
就這么說個沒完，月亮也沒完沒了地亮著，山頂尖上的呼嘯聲，很清脆，也很惱人。我們坐在一家小店里，等著臭豆腐從油鍋里撈出來，你也喜歡那股味兒——銷魂的味兒，兩個人搶著吃光了一盤，滿嘴金黃的油漬，相對看了兩眼，就笑了。笑得好沒來由，而這會兒，再看天上的月亮，也成了黃燦燦的臭豆腐，恨不得各自上前咬一口下來。你說，月亮怎么可以兼顧少女與臭豆腐兩個喻體呢？
呵，誰知道呢？誰知道呢？當(dāng)風(fēng)從山澗里吹來時，你的外衣已經(jīng)加在我的肩膀上，自己卻一邊跳著，一邊搓手。明月啊，明月啊，你總是這么夸張地呼喚，就像呼喚我的名字那樣。腔拖得很長，有股折磨人的酸勁，有時聽見了，牙齒根都發(fā)酸了。你還自以為得意地當(dāng)面呼喚起來，唔，那時我就懂得了幸福的滋味——總是帶點(diǎn)酸酸的折磨人的味道。
月懸中天，行人密集起來。你說，這是蝗蟲大游行。我只好帶你從新昌人才知道的小徑上溜了下來，躲避了過分喧擾的人群，卻也增添了一些惴惴不安的心緒。直到大佛寺的正門露出一角來，我才緩下步子，隨你晃蕩，晃蕩，時而放聲大笑，時而手舞足蹈，著了魔似的。月亮也晃蕩，晃蕩，時而東倒西歪，時而左沖右突，我們?nèi)齻�人擱一塊，哪個是你，哪個是我，哪個又是月亮？分不清了，怎么才能分清呢？所有的人都在上山，而我們卻下來了，月亮也下來了。
當(dāng)月亮下來的時候，那些留在山上的人，在中秋的夜里，還能看些什么？他們在每個不分明的夜里，倒底能看些什么？
——我始終不知道。
——你說，他們只能看見自己，唔，還有影子。
※本文作者：七夜木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