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素

　　懷素

　　中文名稱: 懷素

　　又　　名: 字藏真 釋長沙 零陵僧

　　朝　　代: 唐

　　國　　別: 中國

　　籍　　貫: 湖南零陵

　　代 表 作

　　美術(shù)圖片: 圣母帖 小草千字文 自敘帖 苦筍帖 藏真律公帖

　　生平簡介

　　唐代大書家懷素（737～799），俗姓錢，湖南零陵人。他是書法史上領(lǐng)一代風(fēng)騷的草書家，與唐代另一草書家張旭齊名，人稱“張顛素狂”或“顛張醉素”。因自小“忽發(fā)出家之意”，“二親難阻”，進(jìn)入佛門后，改字藏真。史稱“零陵僧”或“釋長沙”。為了學(xué)習(xí)書法，在漆盤上練字，竟把盤子都磨穿了。他不辭辛勞，千里求教，可見其專學(xué)之毅力，其草書風(fēng)格，為歷代書家所欽羨。

　　所謂“醉素”，緣由這位出家人嗜酒茹葷，醉后“草圣欲成狂便發(fā)”，敢從破體變風(fēng)姿，字字筆走龍蛇，“風(fēng)驟雨旋”，筆下氣勢磅礴，著實給人以“劍氣凌云”的豪邁感。懷素的草書用筆圓勁，“使轉(zhuǎn)如環(huán)”，所學(xué)對象不拘一格——大自然、長輩、再傳弟子，甚至在公孫大娘的舞劍中也能穎悟筆法，此種精神，是這位大書家成大器的秘奧所在。

　　生平與交往

　　懷素，字藏真，湖南零陵郡人。生于唐玄宗開元二十五年（737），卒于德宗貞元十五年（799）。因他出家為僧，書史上稱他“零陵僧”或“釋長沙”。

　　懷素是中國歷史上杰出的書法家，他的草書稱為“狂草”，用筆圓勁有力，使轉(zhuǎn)如環(huán)，奔放流暢，一氣呵成，和張旭齊名。后世有“張顛素狂”或“顛張醉素”之稱。他也能做詩，與李白、杜甫、蘇渙等詩人都有交往。

　　《高僧傳》記載，懷素的曾祖父錢岳，唐高宗時做過緯州曲沃縣令，祖父錢徽任延州廣武縣令，父親錢強做過左衛(wèi)長史。陸羽《懷素別傳》說：懷素的伯祖父釋惠融也是一個書法家，他學(xué)歐陽詢的書法幾乎可以亂真，所以鄉(xiāng)中稱他們?yōu)椤按箦X師，小錢師”。

　　懷素生得眉清目秀，自幼聰明好學(xué)，做事少年老成，甚得父母鐘愛。因此人人說他“學(xué)必成功，才當(dāng)逸格”。

　　懷素十歲那年，“忽發(fā)出家之意”，急得雙親唉聲嘆氣，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所謂“猛利之性，二親難阻”。他在《自敘帖》里也說：“懷素家長沙，幼而事佛，經(jīng)禪之暇，頗好筆翰。”

　　他勤學(xué)苦練的精神是驚人的。李肇《唐國史補》中曾描寫道：“懷素好草書，自言得草圣三昧，棄筆堆集埋于山下，曾曰‘筆冢’。”《懷素別傳》說：懷素家貧，家里買不起紙，只好在寺里的墻上、衣帛上、器皿上練字。又說，嘗于故里種芭蕉萬余株，剪其葉以供揮灑。后來又做了一塊漆盤和一塊漆板，寫了擦，擦了寫，以致把盤、板都寫穿了。懷素“棄筆成冢，盤板皆穿”的勤學(xué)苦練精神，難怪李肇說他“有筆如山墨作溪”。

　　懷素草書的名氣，在青少年時代已經(jīng)遠(yuǎn)近聞名。當(dāng)時有位朱逵處士，聽說少年和尚草書有名，特從遠(yuǎn)處趕來衡陽，拜訪懷素，并贈詩道：“衡陽客舍來相訪，連飲百杯神轉(zhuǎn)王。”“筆下唯看激電流，字成只畏盤龍走。怪狀崩騰著轉(zhuǎn)蓬，飛絲歷亂如回風(fēng)。……于今年少尚如此，歷睹遠(yuǎn)代無倫比。……”永州太守王邕也親自登堂拜望懷素，贈詩道：“衡陽雙峽插天峻，青壁巉巉萬余仞。此中靈秀眾所知，草書獨有懷素奇。懷素身長五尺四，嚼湯誦咒吁可畏。銅瓶錫杖倚閑庭，斑管秋毫多逸意。……我牧此州喜相識，又見草書多慧力。懷素懷素不可得，開卷臨池轉(zhuǎn)相憶。”

　　（一）向李白求詩

　　唐肅宗乾元二年（759），懷素二十二歲。這年李白已五十九歲，在巫峽遇赦后，從長流夜郎乘舟回江陵。在南游洞庭瀟湘一帶時，被懷素找到求詩。兩人雖是忘年交，李白精神十分振奮，當(dāng)即寫了一首《草書歌行》，贊揚他：“少年上人號懷素，草書天下稱獨步。墨池飛出北溟魚，筆鋒殺盡中山兔。……起來向壁不停手，一行數(shù)字大如斗。恍恍如聞神鬼驚，時時只見龍蛇走。左盤右蹙如驚電，狀同楚漢相攻戰(zhàn)。湖南七郡凡幾家，家家屏障書題遍。王逸少，張伯英，古來幾許浪得名。張顛老死不足數(shù)，我?guī)煷肆x不師古。古來萬事貴天生，何必要公孫大娘渾脫舞。”

　　（二）向徐浩京筆法　向蘇渙求詩

　　唐代宗寶應(yīng)元年（762），懷素三十一歲。他由零陵出發(fā)，作萬里之行，求師訪友，向當(dāng)代名家探求筆法，經(jīng)衡陽、客潭州。于代宗大歷二年（767），南下到廣州向徐浩學(xué)筆法。黃山谷云：“唐自歐、虞后，能備八法者獨徐會稽（浩）與顏太師（真卿）耳。”（《題徐浩碑》）詩人蘇渙在長沙遇見了懷素。當(dāng)時正是徐浩去廣州任刺史，懷素要蘇渙題詩，蘇渙就寫了《贈零陵僧》（一作《懷素上人草書歌》）“張顛沒在二十年，謂言草圣無人傳。零陵沙門繼其后，新書大字大如斗。興來走筆如旋風(fēng)，醉后耳熱心更兇。忽如裴曼舞雙劍，七星錯落纏蚊龍。又如吳生畫鬼神，魑魅魍魎驚本身。鉤鎖相連勢不絕，倔強毒蛇爭屈鐵。西河舞劍氣凌云，孤篷自振唯有君。今日華堂看灑落，四座喧呼嘆佳作。回首邀余賦一章，欲令羨價齊鐘張。瑯誦□句三百字，何似醉僧顛復(fù)狂！忽然告我游南溟，言祈亞相求大名。亞相書翰凌獻(xiàn)之，見君絕意必深知。南中紙價當(dāng)日貴，只恐貪泉成墨池。”

　　詩中稱贊懷素是“草圣”張旭之后唯一繼承人，稱贊徐浩的書法幾乎凌駕于王獻(xiàn)之之上，如果懷素得到徐的賞識，定會“洛陽紙貴”。“貪泉”一詞是雙關(guān)語，一指水名，在廣東南海縣西北；一指貪錢、貪財。末句大有深意。不出所料，后來徐浩成了貪官。《資治通鑒》代宗大歷五年，說他“貪而佞，傾南方珍貨以賂（元）載”。

　　（三）拜訪鄔彤

　　次年，懷素北上岳州。《自敘帖》上說得很清楚：“恨未能遠(yuǎn)睹前人之奇跡，所見甚淺。遂擔(dān)笈杖錫，西游上國，謁見當(dāng)代名公。錯綜其事，遺編絕簡，往往遇之。豁然心胸，略無凝滯；魚箋絹素，多所塵點。”

　　他到了南昌，寫了一首《洪州詩》，抒發(fā)胸中的抱負(fù)。此詩已佚，只在宋代董逌的《廣川書跋》中留下了“漢家聚兵楚無人”一句。董逌解釋道：“懷素似不許右軍得名太過，謂‘漢家聚兵楚無人也’，其與阮籍言‘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氣也略等矣。”可知懷素胸懷大志，要超過前人。

　　鄔彤是懷素的表叔，懷素便拜表叔為老師。鄔彤是張旭的學(xué)生，顏真卿的同學(xué)。鄔彤便把他留在家中，把張芝臨池之妙，張旭的草書神鬼莫測，王獻(xiàn)之的書法如寒冬枯樹等，一一給懷素講解；鄔彤又將作字之法的一個“悟”字教給懷素。所謂“悟”，就是要抓住自然界的某些現(xiàn)象，如山巒、鳥獸、蟲魚、花果、日月、星辰、風(fēng)雨、雷霆等等，加以觀察、分析、研究，從中得到某種啟發(fā)或感受，并把自己的喜怒哀樂等感情灌注在草書之中，因此獲得了許多成就。

　　一天，懷素要辭別而去，鄔彤對他說：“萬里之別，我無一物相贈，很感抱歉，我想有件寶贈送您。”當(dāng)時傳說，鄔彤藏有王羲之的《惡溪》、《小王》、《騷勞》三帖，這是無價之寶，懷素認(rèn)為表叔將以此物相贈，可是臨走時，鄔彤對懷素道：“草書豎牽，似古釵腳，勉旃！”意思是說草書的直連（如豎），應(yīng)像古代的釵腳那樣的古樸圓渾，希望你勉勵吧！原來就是這么一句寶貴的臨別贈言。

　　（四）看“夏云隨風(fēng)”

　　懷素離別了鄔彤，這次是應(yīng)禮部尚書張謂的邀請，去京城長安。唐代任華有詩記載道：“狂僧，狂僧，爾雖有絕藝，猶當(dāng)假良媒，不因禮部張公將爾來，如何得聲名一旦喧九垓。”

　　古人說：“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懷素對鄔彤的諄諄教誨是刻骨銘心的。有一天，懷素看見幾塊浮云，像棉花團似的一朵朵分散著，映照著溫和的陽光，云塊的四周射出金色的光輝，太陽已被浮云遮蔽住了，不禁令他憶起“總為浮云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的李白詩句。一會兒這些積云又很快地消散了，它們又成為扁球狀的云塊，云塊間露出碧藍(lán)色的天幕，遠(yuǎn)遠(yuǎn)望去這些白云就像草原上雪白的羊群，一會兒像奔馬，一會兒像雄獅，像大鵬，有的像奇峰。忽然烏云密布，雷電齊鳴，風(fēng)雨大作。這時候他恍然想起鄔老師說的一個“悟”字，我何嘗不可把這些夏云隨風(fēng)的變化運用于狂草之中呢！正如《懷素別傳》所說：“吾觀夏云多奇峰，輒常師之。”又說：“其痛快處如‘飛鳥出林’、‘驚蛇入草’，一一自然。”從此懷素的狂草，有了一個飛躍，沖破了王羲之、王獻(xiàn)之受章草的影響束縛，創(chuàng)造性地形成了他自己的狂草風(fēng)貌。

　　（五）看公孫大娘劍器舞

　　《樂府雜錄》記載：“開元中有公孫大娘善舞劍器，僧懷素見之，草書遂長，蓋準(zhǔn)其頓挫之勢也。”公孫大娘是開元時有名的女舞劍家，她的弟子也擅長舞劍。詩人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寫道：“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劍器初第一。”“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詩中還說劍光明亮閃爍，好像后羿射落九日；舞姿矯健輕捷，猶如群神駕龍飛翔；舞劍開始時，前奏的鼓聲暫歇，好像雷霆停止了震怒；舞罷時，手中的劍影好像江海上平靜下來的波光。懷素看了公孫劍器舞后，大受啟發(fā)。由此他的狂草在畫形分布、筆勢往覆中增強了高昂回翔之態(tài)；在結(jié)體上也加強輕重曲折、順逆頓挫的節(jié)奏感。他的名氣越來越大。

　　（六）向顏真卿求張旭筆法

　　懷素四十歲至京兆，向顏真卿求教筆法，并請作序以“冠諸篇首”。《廣川書跋》說：“書法相傳至張顛后，魯公《顏真卿》得盡于楷；懷素得盡于草。”懷素是通過顏氏而學(xué)到張旭筆法的。顏真卿說：我二十多歲時，曾游長安，師事張旭二年，略得筆法，自以為未穩(wěn)。三十五歲，從醴泉罷職回來，又特往洛陽去訪張旭，繼續(xù)求教。有次我再三要求張長史教筆法，長史許久不說，乃左右盼望，心情不舒暢而去，我跟在他后面，走到東竹林院小堂里，張公坐在床上，命我居于小榻邊，說道：“筆法玄微，難妄傳授，非志士高人，豈可言其妙！書之求能，且攻真草，今以授子，可須思妙。”張旭舉出“十二筆意”授顏真卿，顏就把“十二筆意”即“平謂橫、直謂縱、均謂間、密謂際”等傳授給懷素。又問懷素道：“你的草書除了老師傳授外，自己有否獲得感受？”懷素道：“貧僧有一天傍晚，曾長時間地觀察夏云的姿態(tài)。我發(fā)現(xiàn)云朵隨著風(fēng)勢的轉(zhuǎn)化而變化莫測，或如奇峰突起，或如蛟龍翻騰，或如飛鳥出林，驚蛇入草，或如大鵬展翅，平原走馬，不勝枚舉，美妙無窮。”顏真卿說：“你的‘夏云多奇峰’的體會，使我聞所未聞，增加我的廣識，‘草圣’的淵妙，代不乏人，今天有你在，后繼有人了。”

　　（七）晚年撰經(jīng)

　　懷素晚年在四川成都寶園寺度過。貫休詩：“師不談經(jīng)不說禪。”《唐釋懷素食魚帖》后李璜說懷素既食肉又食魚。《金壺記》說他是“一日九醉”。大概醉翁之意不在酒，“狂僧不為酒，狂筆自通天”，他志在“狂草”而已。

　　懷素對佛學(xué)也很有研究。有位曇元德尊，從《律藏》中選編了一部《四分律》。相州日光寺有個叫法礪的法師也研究《四分律》，著有《四分律疏》。有一天，他聽了懷素對《四分律》的解釋，大為吃驚，感嘆道：“我研習(xí)這書三年了，古人的義章錯誤實在太多，解釋的任務(wù)要落在你的肩上！”從此懷素編撰《四分律開宗記》。懷素還懂梵文，能翻譯。他的堂叔父錢起有詩道：“釋子吾家寶，神清慧有余。能翻梵王字，妙盡伯英（張芝）書。”

　　他晚年患風(fēng)痹病，于貞元十五年圓寂，享年六十二歲。

　　懷素留下的草書有：《四十二章經(jīng)》、《千字文》、《自敘帖》、《苦筍帖》、《圣母帖》、《論書帖》、《去夏帖》、《貧道帖》、《逐鹿帖》、《酒狂帖》、《食魚帖》、《客舍帖》、《別本六帖》、《藏真帖》、《七帖》、《高座帖》、《北亭草筆》等。

　　“狂草”的師承和風(fēng)格

　　懷素狂草的師承關(guān)系，還應(yīng)該追溯到張芝、索靖、鐘繇、王羲之、王獻(xiàn)之等人。懷素的狂草比起二王的草書來，要“狂逸”得多了。任華詩道：“古來草圣無不知，豈不知右軍與獻(xiàn)之，雖有壯麗之骨，恨無狂逸之姿。”任華又說：“張老顛殊不顛于懷素，懷素顛乃是顛。”貫休云：“張顛之后顛非顛，直至懷素之顛始是顛。”這些人說明懷素“以狂繼顛”，他的“狂”草在前人的基礎(chǔ)上又邁出了一大步。同時也說明了“以狂繼顛”，正是以師承源流而說的。

　　但懷素的“狂草”也不是隨意涂涂寫寫的，而是出規(guī)入矩的。明代項元汴說過：“予僅得宋秘所藏《苦筍》一帖，其用筆婉麗，出規(guī)入矩，未有越于法度之外。疇昔謂之‘狂僧’是不解其‘藏正于綺，蘊真于草，稿巧于樸，露筋于骨’。觀其以懷素稱名，‘藏真’為號，無不心會神解，若徒視形體，以點畫求之，豈能窺其精妙！”這段話對領(lǐng)會懷素在書法藝術(shù)上的成就，可以得出一個比較正確的認(rèn)識。項氏原來只知道懷素是“狂僧”，而不知道懷素取名“藏真”的用意，讀了“藏正于綺，蘊真于草”之后，乃心領(lǐng)神會懷素的抱負(fù)和他的奮斗目標(biāo)。

　　懷素的狂草風(fēng)格是糅取各家之長而形成的。他兼容并蓄地把篆書、隸書、蝌蚪文、蟲書、稿草、章草、飛白等筆意容納在其中。所以有人說狂草的瘦勁樸野則出于蟲、篆；點畫波發(fā)則出于八分；轉(zhuǎn)換背向則出于飛白；沉著痛快則出于章草。

　　黃庭堅說過，數(shù)百年來只有三個半人懂得這個道理。這三個半就是張旭、懷素和黃自己，蘇舜欽只能算半個。他說：“近時士大夫罕得古法，但弄筆左右纏繞遂號為草書耳！不知與蝌蚪、篆、隸同法同意，數(shù)百年來唯張長史、永州狂僧及余三人悟此法耳。蘇才翁有悟處而不能盡其宗趣，其余碌碌耳！”

　　草書是由行書發(fā)展而來。后漢時的張芝，學(xué)崔瑗、杜度的草書之法，創(chuàng)變成了“今草”。后來王羲之在張芝“今草”的基礎(chǔ)上除去了一些章草的波磔，結(jié)合楷書筆法創(chuàng)了王羲之派“今草”（即行草）。王獻(xiàn)之又在其父“行草”的基礎(chǔ)上變方筆為圓筆，字畫更為秀媚流暢，便變革為“破體書”。唐戴叔倫《懷素上人草書歌》道：

　　“楚僧懷素工草書，古法盡能新有余。

　　神清骨竦意真率，醉來為我揮健筆。

　　始從破體變風(fēng)姿，一一花開春景遲。”

　　懷素的狂草脫胎于張芝、王獻(xiàn)之的“一筆書”。“一筆書”即字字相連，一筆而成，多用中鋒，融合圓字，一氣呵成。懷素圓而長的筆畫，有“春蚓秋蛇”、“奔蛇走虺”之趣。顧復(fù)《平生壯觀》評懷素說：“《千文》、《自敘》、《苦筍帖》，有春蚓秋蛇之意，變化不可端倪，險絕也。”

　　懷素的筆法有的脫胎于“雕蟲篆”。他的狂草風(fēng)貌，有時遒勁，垂畫纖長，旋繞屈曲，同雕蟲相像。前人謂懷素的狂草為“雕蟲之美，獨步當(dāng)時”。有的學(xué)自索靖的“銀鉤蠆尾”。他的狂草風(fēng)貌，有時筆畫如絲如發(fā)拖得很長，似斷非斷，似續(xù)非續(xù)。正如任華說的“或如絲，或如發(fā)，風(fēng)吹欲絕又不絕”，貫休說的“或細(xì)微，仙衣半縫金線垂”一樣。懷素《自敘帖》中“常接游居”、“張旭之作也”等字細(xì)如絲發(fā)，正是索靖的“銀鉤蠆尾”。

　　懷素的狂草風(fēng)格又似“筋書”。《筆陣圖》：“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謂之筋書，多肉微骨者謂之墨豬；多力豐筋者圣，無骨無筋者病。”懷素狂草妙在瘦，張旭狂草妙在肥。黃山谷說：“懷素草，暮年乃不減長史，蓋張妙于肥，藏真妙于瘦，此兩人者，一代草書之冠冕也。”

　　孫過庭《書譜》云：“觀乎懸針垂露之異，奔雷墜石之奇，鴻飛獸駭之姿，鸞舞蛇驚之態(tài)，絕岸頹峰之奇，臨危據(jù)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輕如蟬翼；導(dǎo)之則泉注，頓之則山安；……”這些姿態(tài)在懷素《自敘帖》中都有表現(xiàn)。

　　王羲之的行草，一般說來，行距、字距都有較空寬舒靜的感覺。而懷素的狂草，行與行、字與字大都安排緊湊茂密，全篇布局有一盤棋的整體感。他草字的結(jié)體，大小、上下、左右、前后、正斜，往覆回旋，曲折起伏，幅度極大。主次、虛實、揖讓、呼應(yīng)、收放，奏節(jié)和諧，字里行間，渾然一體，顯示了書法藝術(shù)的魅力。總之，懷素狂草的結(jié)體已擺脫了王羲之受章草影響的束縛，大大地變革了王體字字獨立的局面，而擴大了“回環(huán)繞相拘連”的運動幅度的旋律。

　　正如貫休所說，“東卻西，南又北，倒又起，斷復(fù)續(xù)”，已有千姿百態(tài)的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