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十一 列傳第四十九
閏三月,石倫駐兵太原之西,俟諸道兵至進戰,聞脅從人頗有革心,上言于朝,乞降空名宣敕、金銀符,許便宜遷注,以招誘之。上從其請,并給付之,仍聽注五品以下官職。
六月,保德州振威軍萬戶王章、弩軍萬戶齊鎮殺其刺史孛術魯銀術哥,仍滅其家,脅官吏軍民同狀白嵐州帥府,言銀術哥專恣慘酷,私造甲仗,將謀不軌。石倫密令同知州事把蒲剌都圖之,蒲剌都乃與兵吏置酒召章等欽,擒而族誅之。至是,朝廷命行省胥鼎量宜遷賞,仍令蒲剌都攝州事,撫安其眾焉。
六月,遷金安軍節度使,行帥府事于葭州。時鄜州元帥內族承立慮夏人入寇,遣納合買住以兵駐葭州,石倫輒分留買住兵千八百人,令以余兵屯綏德,而后奏之。有司論罪當絞,既而遇赦,乃止除名。元光元年,起為鄭州同知防御使,與防御使裴滿羊哥部內酤酒不償直,皆除名。三月,上諭元帥監軍內族訛可曰:“石倫今以罪廢,欲再起之,恐生物議,汝軍前得無用之乎。此人頗善戰,果可用便當遣去。古亦有白衣領職者,渠雖除名,何害也。”十月,大元兵圍青龍堡,詔以石倫權左都監,將兵會上黨公、晉陽公往援之。兵次彈平寨東三十里,敵兵梗道不得進,會青龍堡破,召還。既而復以罪免。
正大八年,大兵入河南,州郡無不下者,朝議以權昌武軍節度使粘葛仝周不知兵事,起石倫代之。石倫初赴昌武,詔諭曰:“卿先朝宿將,甚有威望,故起拜是職。元帥蘇椿、武監軍皆曉兵事,今在昌武,宜與同議,勿復不睦失計也。”時北兵已至許,石倫赴鎮,幾為游騎所獲。數日,知兩省軍敗,潰軍踵來。有忠孝軍完顏副統入城,兩手皆折,血污滿身,州人憂怖不知所出。石倫遣歸順軍提控嵐州人高珪往斥候,珪因持在州軍馬糧草數目奔大元軍,仍告以城池深淺。俄大兵至城下,以鳳翔府韓壽孫持檄招降,言三峰敗狀。石倫、蘇椿不詰問即斬之市中。既而武監軍偏裨何魏輩開東門,內族按春開南門,夾谷太守開西門。大元軍入城,擒蘇椿,問以大名南奔之事,椿曰:“我本金朝人,無力故降,我歸國得為大官,何謂反耶!”大將怒其不屈,即殺之。石倫投廨后井中,仝周自縊州廨。武監軍者初不預開門之謀,何魏輩欲保全之,故言于大將曰:“監軍令我輩獻門。”然亦怒其不迎軍而降,亦殺之。
仝周名暉,字子陽,策論進士,興定間為徐州行樞密院參議官,上章言:“惟名與器不可假人,自古帝王靡不為重。今之金銀牌,即古符節也,其上有太祖御畫,往年得佩者甚難,兵興以來授予頗濫,市井道路黃白相望,恐非所以示信于下也。乞寶惜之,有所甄別。”上以語宰臣,而丞相高琪等奏:“時方多難,急于用人,駕馭之方,此其一也,如故為便。”
蘇椿,大名人,初守大名,歸順于大元,正大二年九月,自大名奔汴,詔置許州,至是,見殺。
完顏訛可,內族也。時有兩訛可,皆護衛出身,一曰“草火訛可”,每得賊,好以草火燎之,一曰“板子訛可”,嘗誤以宮中牙牌報班齊者為板子,故時人各以是目之。
正大八年九月,大兵攻河中。初,宣宗議遷都,朝臣謂可遷河中:“河中背負關陜五路,士馬全盛,南阻大河,可建行臺以為右翼。前有絳陽、平陽、太原三大鎮,敵兵不敢輕入。應三鎮郡縣之民皆聚之山寨,敵至則為晝攻夜劫之計。屯重軍中條,則行在有萬全之固矣。”主議者以河中在河朔,又無宮室,不及汴梁,議遂寢。宣宗既遷河南,三二年之后,詔元帥都監內族阿祿帶行帥府事。阿祿帶恇怯不能軍,竭民膏血為浚筑之計。未幾,絳州破,阿祿帶益懼,馳奏河中孤城不可守。有旨親視,果不可守則棄之,無至資敵。阿祿帶遂棄河中,燒民戶官府,一二日而盡。尋有言河中重鎮,國家基本所在,棄之為失策,設為敵人所據,則大河之險我不得專恃矣。宣宗悔悟,系阿祿帶同州獄,累命完復之,隨守隨破。至是,以內族兩訛可將兵三萬守之。大兵謀取宋武休關。未幾,鳳翔破,睿宗分騎兵三萬入散關,攻破鳳州,徑過華陽,屠洋州,攻武休關。開生山,截焦崖,出武休東南,遂圍興元。興元軍民散走,死于沙窩者數十萬。分軍而西,西軍由別路入沔州,取大安軍路開魚鱉山,撤屋為筏,渡嘉陵江入關堡,并江趨葭萌,略地至西水縣而還。東軍止屯興元、洋州之間,遂趨饒峰。宋人棄關不守,大兵乃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