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八十六下 列傳第一百三十六
初,溫之按楊慎矜,侍御史盧鉉同其事。鉉初為御史,作韋堅判官。及堅為李林甫所嫉,鉉以堅款曲發于林甫,冀售其身。及按慎矜,鉉先與張瑄同臺,情旨素厚,貴取媚于權臣,誣瑄與楊慎矜共解圖讖。持之,為驢駒板橛以成其獄。又為王鉷閑廄判官,鉷緣邢縡事朝堂被推,鉉證云:"大夫將白帖索廄馬五百匹以助逆,我不與之。"鉷死在晷刻,鉉忍誣之,眾咸怒恨焉。及被貶為廬江長史,在郡忽見瑄為祟,乃云:"端公何得來乞命?不自由。"鉉須臾而卒。
羅希奭,本杭州人也,近家洛陽,鴻臚少卿張博濟堂外甥。為吏持法深刻。天寶初,右相李林甫引與吉溫持獄,又與希奭姻婭,自御史臺主簿再遷殿中侍御史。自韋堅、皇甫惟明、李適之、柳勣、裴敦復、李邕、鄔元昌、楊慎矜、趙奉璋下獄事,皆與溫鍛煉,故時稱"羅鉗吉網",惡其深刻也。八載,除刑部員外,轉郎中。十一載,李林甫卒,出為中部、始安二太守,仍充當管經略使。
十四載,以張博濟、吉溫,韋陟、韋誡奢、李從一、員錫等流貶,皆于始安,希奭或令假攝。右相楊國忠奏遣司直蔣沇往按之,復令張光奇替為始安太守。仍降敕曰:
前始安郡太守、充當管經略使羅希奭,幸此資序,叨居牧守。地列要荒,人多竄殛,尤加委任,冀絕奸訛。翻乃嘯結逋逃,群聚不逞,應是流貶,公然安置。或差攝郡縣,割剝黎氓;或輟借館宇,侵擾人吏。不唯輕侮典憲,實亦隳壞紀綱。擢發數愆,豈多其罪,可貶海東郡海康尉、員外置。張博濟往托回邪,跡惟憑恃,嘗自抵犯,又坐親姻,前后貶官,歲月頗久,逗留不赴,情狀難容。及命按舉,仍更潛匿,亡命逭刑,莫斯為甚。并當切害,合峻常刑,宜于所在各決重杖六十。使夫為政之士,克守章程;負罪之人,期于悛革。凡厥在位,宜各悉心。
時員錫、李從一、韋誡奢、吉承恩并決杖,遣司直宇文審往監之。
毛若虛,絳州太平人也。眉毛覆于眼,其性殘忍。初為蜀川縣尉,使司以推勾見任。天寶末,為武功丞,年已六十余矣。肅宗收兩京,除監察御史。審國用不足,上策征剝財貨。有潤于公者,日有進奉,漸見任用稱旨。每推一人,未鞫,即先收其家資,以定贓數。不滿望,即攤征鄉里近親。峻其威權,人皆懼死,輸納不差晷刻。
乾元二年,鳳翔府七坊押官先行剽劫,州縣不能制,因有劫殺事。縣尉謝夷甫因眾怒,遂搒殺之。其妻訴于李輔國,輔國奏請御史孫瑩鞫之。瑩不能正其事。又令中丞崔伯陽三司使雜訊之,又不證成其罪。因令若虛推之,遂歸罪于夷甫。伯陽與之言,若虛頗不遜。伯陽數讓之,若虛馳謁告急。肅宗曰:"卿且出。"對曰:"臣出即死矣。"肅宗潛留若虛簾內,召伯陽至,伯陽頗短若虛。上怒,叱出之。因流貶伯陽同推官十余人,皆于嶺外遠惡處。宰相李峴以左右于瑩等,亦被貶斥。于是若虛威震朝列,公卿懾懼矣!尋擢為御史中丞。上元元年,貶賓化尉而死。
敬羽,寶鼎人也。父昭道,開元初為監察御史。羽貌寢而性便僻,善候人意旨。天寶九載,為康成縣尉。安思順為朔方節度使,引在幕下。及肅宗于靈武即大位,羽尋擢為監察御史。以苛刻征剝求進。及收兩京后,轉見委任。作大枷,有鹴尾榆,著即悶絕。又臥囚于地,以門關輾其腹,號為"肉飗饦"。掘地為坑,實以棘刺,以敗席覆上,領囚臨坑訊之,必墜其中,萬刺攢之。又捕逐錢貨,不減毛若虛。
上元中,擢為御史中丞。太子少傅、宗正卿、鄭國公李遵,為宗子通事舍人李若冰告其贓私,詔羽按之。羽延遵,各危坐于小床。羽小瘦,遵豐碩,頃間問即倒,請垂足。羽曰:"尚書下獄是囚,羽禮延坐,何得慢耶!"遵絕倒者數四。請問,羽徐應之,授紙筆,書贓數千貫,奏之。肅宗以勛舊舍之,但停宗正卿。
及嗣薛王珍潛謀不軌,詔羽鞫之。羽召支黨羅于廷,索鹴尾榆枷之,布栲訊之具以繞之,信宿成獄。珍坐死,右衛將軍竇如玢、試都水使者崔昌等九人并斬,太子洗馬趙非熊、陳王府長史陳閎、楚州司馬張昴、左武衛兵曹參軍焦自榮,前鳳翔府郿縣主簿李{巳山}、廣文館進士張敻等六人決殺,駙馬都尉薛履謙賜自盡,左散騎常侍張鎬貶辰州司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