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四十九 列傳第二百八
兵屠漢州,權(quán)州事劉當(dāng)可、判官邵復(fù)、錄事參軍羅由、司戶參軍趙崇啟、知雒縣羅君文皆不屈而死。復(fù),雍六世孫也。入眉州,知丹棱縣馮仲燁死之。取簡州,簡守李大全死之。邛守趙晨親率雅州牌手出戰(zhàn),力盡而死。
文州守劉銳、通判趙汝曏相誓死守,更迭出戰(zhàn),被圍旬有五日,汲道絕,兵民水不入口者半月,至吮妻子之血,卒無叛志。城垂陷,汝曏猶提雙刃入陣,中十六矢,被執(zhí)以死。銳先殺其妻,父子三人登文王臺自刎死。師至遂寧,民兵趙朋拒戰(zhàn),左臂已斷,而戰(zhàn)不休。
至重慶,進(jìn)士胡天啟負(fù)母而逃,兵欲殺其母,天啟妻張哀號愿以身代,不聽,卒殺之。天啟與其妻呼天大罵,大將奇天啟貌,欲活之,謂之曰:"汝從我,當(dāng)共富貴。"天啟愈奮罵,于是夫婦同死。事聞,翊、汝曏皆立廟賜謚,余褒恤有差。
寶祐六年,北兵拔吉平隘,守將楊禮、周德榮死之。拔長寧,守將王佐父子俱死。至閬州,推官趙廣死之。至蓬州,轉(zhuǎn)運(yùn)使施擇善死之。至順慶,。帥守段元鑒城守,麾下劉淵殺之以降。
李誠之字茂欽,婺州東陽人。受學(xué)呂祖謙。鄉(xiāng)舉第一,后入太學(xué),舍選亦第一。慶元初,釋褐為饒州教授。丁父母憂,廬墓終喪。干辦福建安撫司公事,遷刑、工部架閣,擢國子學(xué)錄,以言罷。
起為江西轉(zhuǎn)運(yùn)司干辦。使稱提會子,第其物力高下輸錢以斂之,誠之以為擾。使者不悅曰:"商君之令,猶能必行,今乃齟齬如此。"誠之愀然曰:"使君儒者,而欲效商君之所為乎?"遂辭去。使者遜謝,罷令而后止。
改通判常州,知郢州。知金人必?cái)∶耍笮捱叿缿?zhàn)攻守御之具。移知蘄州。蘄自南渡以來,未嘗被兵,誠之曰:"備御無素,長驅(qū)而來,將若之何?"相視城壁而增益之,備樓櫓,筑羊馬墻,教閱廂禁民兵,激之以賞,積粟四萬。先是,酒庫月解錢四百五十千以獻(xiàn)守,誠之一無所受,寄諸公帑,以助兵食。
嘉定十四年二月,金人犯淮南。時誠之已逾滿,代者不至,欲先遣其孥歸,聞難作而止。喟然謂其僚曰:"吾以書生再任邊壘,行年七十,抑又何求,獨(dú)欠一死爾。當(dāng)與同僚戮力以守,不濟(jì)則以死繼之。"乃選丁壯分布城守,募死士迎擊,遇于橫槎橋,大破之。居數(shù)日,金人擁眾臨沙河,欲渡,又破之。明日,金兵大至,決湟水,焚戰(zhàn)樓,又拒退之。明日,金移兵要沖,為必渡計(jì),蘄兵直前奮擊,殺其酋帥。金人雖屢挫,然謀益巧,攻益力。未幾,傅城下,圍之?dāng)?shù)重,遂燔木柵。誠之出兵御之,又殺其將卒數(shù)十人,奪所佩印。三月朔,金人攻西門,射卻之。俄造望樓以窺城,誠之為疑兵以示之。又使持書來脅降,誠之戮之,而還其書。越二日,金人以攻具進(jìn),誠之設(shè)械御之,夜出搗其營。料敵應(yīng)變?nèi)羰熘撸鹑俗洳坏弥尽?br>
會黃州失守,并兵為一,凡十余萬。池陽、合肥援兵敗走,朝命馮榯援二郡,榯至境,遷延不進(jìn)。誠之激厲將士,勉以忠義。城陷,率兵巷戰(zhàn),殺傷相當(dāng)。子士允力戰(zhàn)死,誠之引劍將自剄,呼其孥曰:"城已破,汝等宜速死,無辱!"妻許及婦若孫皆赴水死。事聞,贈朝散大夫、秘閣修撰,封正節(jié)侯,立廟于蘄,賜名褒忠,賻銀絹二百,仍賜爵迪功郎者三,贈其妻令人,士允通直郎,子?jì)D及孫女之沒于難者皆贈安人。從誠之之死者,通判州事秦鉅。
秦鉅字子野,丞相檜曾孫。通判蘄州。金人犯境,與郡守李誠之協(xié)力捍御。求援于武昌、安慶,月余,兵不至。策應(yīng)兵徐揮、常用等棄城遁。城破,鉅與誠之各以自隨之兵巷戰(zhàn),死傷略盡。鉅歸署,疾呼吏人劉迪,令火諸倉庫,乃赴一室自焚。有老卒見煙焰中著白戰(zhàn)袍者,識其鉅也,冒火挽出之。鉅叱曰:"我為國死,汝輩可自求生。"制衣就焚而死。次子浚先往四祖山,兵至亟還,與弟氵翚從父俱死。特贈鉅五官、秘閣修撰,封義烈侯,與誠之皆立廟蘄州,賜額褒忠,贈浚、瀈通直郎,賻以銀絹各二百。
州學(xué)教授阮希甫贈通直郎,防御判官趙汝標(biāo)、蘄春主簿寧時鳳、錄事參軍兼司戶杜諤俱贈承務(wù)郎,監(jiān)蘄州都大監(jiān)轄蘄口鎮(zhèn)倉庫嚴(yán)剛中贈承事郎。
時統(tǒng)制官孫中,小將江士旺、陳興、曹全、兵卞,軍士李斌等皆斗死。司理參軍趙與裕先率民兵百余人奪關(guān)出外求援,僅以身免,而全家十六人皆沒。淳祐十二年,特封鉅義烈顯節(jié)侯。黃州之陷,守臣何大節(jié)亦投江死焉。
《宋史》 元·脫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