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二十四 列傳第一百八十三
改廣東提點刑獄,五辭。明年,起知潭州,久之始至官。戢盜賊,尊先賢,逾年大治。直寶謨閣,遷廣東轉運判官,決疑獄,劾貪吏,治財賦,皆有法。召為秘書監兼侍講,以聵辭,升秘閣修撰、福建轉運副使,又辭。度宗即位,以侍御史兼侍讀召,累辭,不許,在道間,監察御史張桂劾罷之。乃疏所欲對病民五事:曰公田,曰關子,曰銀綱,曰鹽鈔,曰賦役。又言:"在廷無嚴憚之士,何以寢奸謀?遇事無敢諍之臣,何以臨大節?人物稀疏,精采銷耎,隱惰惜已者多,忘身徇國者少。"進工部侍郎兼直學士院,加顯文閣待制、湖南安撫使、知潭州,改潭州,皆力辭。
又明年,改福建安撫使,力辭,不許。亭戶買鹽至破家隕身者,天錫首罷之,民作佛事以報。罷荔枝貢。召為刑部尚書,詔憲守之臣趣行無虛日,不起。久之,進顯文閣直學士,提舉太平興國宮,三降御札趣之,又力辭。逾年,進華文閣直學士,仍舊宮觀,尋致仕,加端明殿學士,轉一官。疾革,草遺表以規君相。上震悼,特贈正議大夫,謚文毅。
天錫言動有準繩,居官清介,臨事是非不可回折。所著奏議、《經筵講義》,《進故事》、《通祀輯略》、《味言發墨》、《陽巖文集》。
黃師雍,字子敬,福州人。少從黃斡學。入太學。寶慶二年,舉進士。詔為楚州官屬。出盜賊白刃之沖,不畏不懾。李全反狀已露,師雍密結忠義軍別部都統時青圖之,謀泄,全殺青,師雍不為動,全亦不加害。秩滿,朝議褒異,師雍恥出史彌遠門,不往見之。調婺州教授,學政一以呂祖謙為法。李完勉、趙必愿、趙汝談皆薦之。
師雍慕徐僑有清望,欲謁之,會其有召命,師雍曰:"今不可往也。"僑聞而賢之,至闕,以其學最聞,宗勉在政府,力言于丞相喬行簡,行簡已許以朝除。師雍以書見行簡,勸其歸老,行簡不悅,宗勉之請遂格。
知遂之龍溪,轉運使王伯大上其邑最。行簡罷,宗勉與史嵩之入相,召師雍審察,將至而宗勉卒。嵩之延師雍,密示相親意,師雍不領;遷糧料院,又曰:"料院與相府密邇,所以相處。"師雍亦不領。嵩之獨相,權勢浸盛,上下懼禍,未有發其奸者。博士劉應起首疏論嵩之,帝感悟,思逐嵩之。師雍與應起相善,故嵩之疑師雍左右之,諷御史梅杞擊師雍,差知興化軍,旋奪之,改知邵武軍。及應起為監察御史,師雍遷宗正寺簿,尋亦拜監察御史。首疏削金淵秩,送外居住。再疏斥趙綸、項容孫、史肯之。嵩之終喪,正言李昴英、殿中侍御史章琰共疏乞竄斥之,師雍亦上疏論列,帝感悟,即其日詔勒令致仕。權直舍人院劉克莊封還詞頭,乞畀嵩之以貼職如宰臣去國故事,遂得守金紫光祿大夫、觀文殿學士致仕。議者曰:"大夫,官也。觀文,職也。元降御筆但云'守官',無'本官職'之辭。觀文之命,自克莊啟之。朋邪顧望,不可赦。"師雍遂劾克莊臨事失身犯義,免所居官,琰亦繼劾克莊,師雍又乞籍嵩之家隸張叔儀,皆從之。
未幾,昴英劾臨安尹趙與{竹忌}及執政,琰亦劾執政,帝怒昴英并及琰。鄭采乘間劾琰、昴英,又嗾同列再疏,以昴英屬某人,琰屬師雍。師雍毅然不從,獨擊葉閶乃與{竹忌}腹心。琰、昴英去國,采于是薦周坦、葉大有入臺,首劾程公許、江萬里,善類日危矣。未逾月,坦攻參政吳潛去,陳垓為監察御史,時采、與{竹忌}、坦、垓、大有合為一,師雍獨立。采惡之尤甚,思所以去師雍,未得,招四人共謀之。會大旱求言,應招者多指采、坦等為起災之由,牟子才、李伯玉、盧鉞語尤峻。坦等偽撰匿名書,誣三士,師雍榻前辨,謂:"匿名書條令所禁,非公論也,不知何為至前。"因發其偽撰之跡。適鉞疏譽師雍,采乃以鉞附師雍,帝不聽,擢師雍左司諫。
未幾,采入政府,謝方叔、趙汝騰疏其奸,采遂罷去。師雍與丞相鄭清之故同舍,然以劾劉用行、魏峴皆清之親故,清之不樂。坦喜曰:"吾得所以去之矣。"遣其婦日造清之妻,譖曰:"彼去用行、峴,乃去丞相之漸也。"帝將以師雍為侍御史,清之曰:"如此,則臣不可留。"遷起居舍人兼侍講,即力丐去。清之猶冀師雍少貶,師雍曰:"吾欲為全人。"終不屈。數月,坦卒劾師雍及高斯得俱罷。久之,以直寶文閣奉祠,陳垓又嗾同列寢之。清之卒,起師雍為左史,既而改江西轉運使,遷禮部侍郎,命下而卒于江西官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