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八十五 列傳第一百四十四
先是,察官闕,朝論多屬燧,以未歷縣,遂除左司諫。上諭執政:"昨除蕭燧若何?"龔茂良奏:"燧純實無華,正可任言責,聞除目下,外議甚允。"燧首論辨邪正然后可以治,上以外臺耳目多不稱職,時宦官甘昪之客胡與可、都承旨王抃之族叔秬皆持節于外,有所依憑,無善狀,燧皆奏罷之。
時復議進取,上以問燧,對曰:"今賢否雜揉,風俗澆浮,兵未強,財未裕,宜臥薪嘗膽以圖內治。若恃小康,萌驕心,非臣所知。"上曰:"忠言也。"因勸上正紀綱;容直言;親君子,遠小人;近習有勞可賞以祿,不可假以權。上皆嘉納。擢右諫議大夫,入謝,上曰:"卿議論鯁切,不求名譽,糾正奸邪,不恤仇怨。"
五年,同知貢舉。有旨下江東西、湖南北帥司招軍,燧言:"所募多市井年少,利犒赍,往往捕農民以應數,取細民以充軍。乞嚴戒諸郡,庶得丁壯以為用。"從之。
夔帥李景孠貪虐,參政趙雄庇之,臺臣謝廓然不敢論,燧獨奏罷之。雄果營救,復命還任。燧再論,并及雄。雄密奏燧誤聽景孠仇人之言,遂下臨安府捕恭州士人鐘京等置之獄,坐以罪,景孠復依舊職。燧乃自劾,詔以風聞不許,竟力求去。徙刑部侍郎,不拜,固請補外。出知嚴州,吏部尚書鄭丙、侍郎李椿上疏留之,上亦尋悔。
嚴地狹財匱,始至,官鏹不滿三千,燧儉以足用。二年之間,積至十五萬,以其羨補積逋,諸邑皆寬。先是,宣和庚子方臘盜起,甲子一周,人人憂懼,會遂安令朘士兵廩給,群言恟恟。燧急易令,且呼卒長告戒,悉畏服。城中惡少群擾市,燧密籍姓名,涅補軍額,人以按堵。上方靳職名,非功不予,詔燧治郡有勞,除敷文閣待制,移知婺州。父老遮道,幾不得行,送出境者以千數。
婺與嚴鄰,人熟知條教,不勞而治。歲旱,浙西常平司請移粟于嚴,燧謂:"東西異路,不當與,然安忍于舊治坐視?"為請諸朝,發太倉米振之。
八年,召還,言:"江、浙再歲水旱,愿下詔求言,仍令諸司通融郡縣財賦,毋但督迫。"除吏部右選侍郎,旋兼國子祭酒。九年,為樞密都承旨。近例,承旨以知閣門官兼,或怙寵招權,上思復用儒臣,故命燧以龍圖閣待制為之。燧言:"債帥之風未殄,群臣多迎合獻諛,強辨干譽,宜察其虛實。"上稱善。除權刑部尚書,充金使館伴。
十年,兼權吏部尚書。上言廣西諸郡民身丁錢之弊。兼侍講,升侍讀。言:"命令不可數易,憲章不可數改。初官不許恩例免試,今或竟令注授。既卻羨余之數,今反以出剩為名。諸路錄大辟,長吏當親詰,若死囚數多,宜如漢制殿最以聞。"事多施行。慶典霈澤,丁錢減半,亦自燧發之。
高宗山陵,充按行使,除參知政事,尋充永思陵禮儀使,權監修國史日歷。十六年,權知樞密院。以年及自陳,上留之,不可,除資政殿學士,與郡。復請閑,提舉臨安府洞霄宮。紹熙四年卒,年七十七。謚正肅。
孝宗每稱其全護善類,誠實不欺,手書《二十八將傳》以賜。子逵,登淳熙十四年進士第,唱名第四,孝宗曰:"逵才氣甚佳,父子高科,殊可喜。"逵累官至太常。
龔茂良,字實之,興化軍人。紹興八年,進士第。為南安簿、邵武司法。父母喪,哀號擗踴,鄰不忍聞。調泉州察推,以廉勤稱。改宣教郎,以同知樞密院事黃祖舜薦,召試館職,除秘書省正字。累遷吏部郎官。
張浚視師江、淮,茂良言:"本朝御敵,景德之勝本于能斷,靖康之禍在于致疑,愿仰法景德之斷,勿為靖康之疑。"除監察御史。
江、浙大水,詔陳闕失,茂良疏曰:"水至陰也,其占為女寵,為嬖佞,為小人專制。崇、觀、政和,小人道長,內則憸腐竊弄,外則奸回充斥,于是京城大水,以至金人犯闕。今進退一人,施行一事,命由中出,人心嘩然,指為此輩。臣愿先去腹心之疾,然后政事闕失可次第言矣。"內侍梁珂、曾覿、龍大淵皆用事,故茂良及之。
遷右正言。會內侍李珂沒,贈節度,謚靖恭,茂良諫曰:"中興名相如趙鼎,勛臣如韓世忠,皆未有謚,如朝廷舉行,亦足少慰忠義之心。今施于珂為可惜。"竟寢其謚。嘗論大淵、覿奸回,至是又極言之,曰:"今積陰弗解,淫雨益甚,熒惑入斗,正當吳分,天意若有所怒而未釋。二人害政,甚珂百倍。"上諭以"皆潛邸舊,非他近習比,且俱有文學,敢諫爭,未嘗預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