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七十七 列傳第一百三十六
朱勝非除江西帥,未行。陵言:"金人往年休士馬于燕山,次年移河北,又次年移京東,今寓淮甸,無復去意,患在朝夕,可謂急矣。若頤浩既去,勝非未至,金人南向,兵不素練,糧不素積,又不設險,何以御之?臣愿陛下更擇賢副,預為經畫以待。今日非論安危,實論存亡,朝謀夕行,當如拯溺,豈可不惜分陰。"詔劉洪道趣往池州,措置防江。除戶部侍郎。
范宗尹嘗仕偽楚,故凡受偽命者皆錄用。陵因上疏曰:"前日士大夫名節不立,論事者皆喜攻之,瑕疵既彰,不復可用,縱加抆拭,攻者踵來,雖君相制命,亦不能為之地。臣試舉其罪大者言之,崇寧、大觀以來,黨助巨奸,由詭道以饕寵榮者不知幾何人?邦昌亂朝,不能死節者不知幾何人?苗、劉專殺,拱手受制不知幾何人?以義責之固不容誅,以情恕之亦不幸耳。弄筆墨者,文致其罪,既得惡名,誰敢引薦。臣愿明詔宰執,于罪戾中選擇實能,量付以事,勿因一眚廢其終身,仍詔臺諫為國愛人,勿復言。"詔榜其疏于朝堂。侍御史沈與求劾陵承望宰執風旨,罷官,提舉杭州洞霄宮。
紹興元年,復右文殿修撰。二年,詔內外官言事。陵言:"軍興以來,朝廷誥牒,非強以予民則莫售;師旅糧草,非強取于民則莫給。舊例和買,無本可支者久矣,新行和糴,能償其直幾何?"一遇軍興,事事責辦,有不足者,預借后年之賦。雖名曰'和",實強取之;雖名曰'借',其實奪之。兵將衣食不取其飽暖,取其豐美;器械不取其堅利,取其華好。務末勝本,初無斗心,賊至則偽言退保,賊去則盛言收復,遇敗以千為一,遇勝以一為千。今乘輿服御之費十去七八,百官有司之費十去五六,猶無益于國者,軍太冗也。張浚一軍以川、陜贍之,劉光世一軍以淮、浙贍之,李綱一軍以湖廣贍之,上供之物得至司農、太府者無幾。夫強兵不在冗食,今統領家口隨行,一聞賊至,擇精銳者護送老小,其自隨者祗辦走耳,當議者一。虜掠婦女,軍中多有,養既不足,寧免作過,當議者二。所至州軍,邀求犒賞,守令憚生事,竭取民以奉之,當議者三。詭名虛券,隨在批請,枉費官物,當議者四。或假關節,或行賄賂,寄名軍籍,規冒功賞,當議者五。愿詔有司專意講求,革因循以作士氣,則軍政立。"復徽猷閣待制,帥廣。
先是,惠州有狂男子聚眾數千,僣號作亂。陵入境,誘其徒曾袞,令以功贖罪,不旬日擒之。在官三年卒,年五十五,贈中大夫。有文集十卷。
陵善言事,奏疏可觀。然附范宗尹,則謂凡受偽命者皆當進用,臺諫不當復以為言;攻張浚,則謂在蜀失于太專,自陜以西將不知有陛下。君子皆不謂然也。幸醫王繼先授榮州防御使,陵草其制,時論亦以此少之。
盧知原,字行之,湖州德清人。以父任知歙縣,因近臣薦,赴都堂審察,累遷梓州路轉運副使。時承平既久,戎備皆弛,知原招補兵籍,筑城亙二十余里。王黼當國,費出無藝,知原因疏言之,黼怒,罷去。久之,起提點京東刑獄,改江西轉運副使,過闕入奏,徽宗勉之曰:"卿在蜀道,功效甚休。"遂賜三品服。
先是,綱運阻于重江,吏卒并緣為奸。知原悉意經理,故先諸道上京師,進一官,尋除直秘閣,為江、淮、荊、浙等路發運使。升秘閣修撰,提舉河北。以言者劾,褫職歸吏部。
高宗即位,復龍圖閣、知溫州。時葉濃陷建州,揚勍陷處州,知原繕甲兵,增城浚隍,聲勢隱然。帝東幸,知原繇海道轉粟及金繒士余萬至臺州。召見,稱獎,擢右文殿修撰、管內安撫使。在郡四年,民繪像祠之。
王師討范汝為,召為添差兩浙轉運使。罷,提舉太平觀。都督孟庾辟為參謀,改徽猷閣待制、知臨安府。諫官唐輝言:"知原為政乖謬。"詔復為都督府參謀官。章再上,遂以舊職奉祠。紹興十一年十月卒。弟法原。
法原字立之。自知雍丘縣積官太府少卿,賜同上舍出身。使遼還,遷司農卿,賜三品服。為吏部尚書,以官秩次第履歷總為一書,功過殿最,開卷了然,吏不能欺。坐王黼累,罷為顯謨閣待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