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一十六 列傳第一百七十五
似道入相,疾其功,非獨不加賞,反諷監察御史陳寅、侍御史孫附鳳一再劾罷之,送漳州居住。又稽守城時所用金谷,逮至行部責償。幕屬方元善者,極意逢迎似道意,士璧坐是死,復拘其妻妾而征之。其后元善改知吉水縣,俄歸得狂疾,常呼士璧。時輔佑亦遠謫,及文天祥起兵召輔佑于謫所,則死矣。
德祐元年三月,詔追復元官,仍還從官恩數,立廟潭州。明年正月,太府卿柳岳乞錄用其子孫,詔從之。
胡穎,字叔獻,潭州湘潭人。父(缺),娶趙方弟雍之女,二子,長曰顯,有拳勇,以材武入官,數有戰功,事見《趙范傳》。穎自幼風神秀異,機警不常,趙氏諸舅以其類己,每加賞鑒。成童即能倍誦諸經,中童子科,復從兄學弓馬,母不許,曰:"汝家世儒業,不可復爾也"。遂感勵苦學,尤長于《春秋》。
紹定三年,范討李全,檄穎入幕,穎常微服行諸營,察眾志向,歸必三鼓。后全敗,遣穎獻俘于朝,以賞補官。五年,登進士第,即授京秩。歷官知平江府兼浙西提點刑獄,移湖南兼提舉常平,即家置司。性不喜邪佞,尤惡言神異,所至毀淫祠數千區,以正風俗。衡州有靈祠,吏民夙所畏事,潁撤之,作來諗堂奉母居之,嘗語道州教授楊允恭曰:"吾夜必瞑坐此室,察影響,咸無有。"允恭對曰:"以為無則無矣,從而察之。則是又疑其有也。"穎甚善其言。
以樞密都承旨為廣東經略安撫使。潮州僧寺有大蛇能驚動人,前后仕于潮者皆信奉之。前守去,州人心疑焉,以為未嘗詣也;已而旱,咸咎守不敬蛇神故致此,后守不得已詣焉,已而蛇蜿蜒而出,守大驚得疾,旋卒。穎至廣州,聞其事,檄潮州令僧舁蛇至,至則其大如柱而黑色,載以闌檻,穎令之曰:"爾有神靈當三日見變怪,過三日則汝無神矣。"既及期,蠢然猶眾蛇耳,遂殺之,毀其寺,并罪僧。移節廣西,尋遷京湖總領財賦。咸淳間卒,贈四官。
穎為人正直剛果,博學強記,吐辭成文,書判下筆千言,援據經史,切當事情,倉卒之際,對偶皆精,讀者驚嘆。臨政善斷,不畏強御。在浙西,榮王府十二人行劫,穎悉斬之。一日輪對,理宗曰:"聞卿好殺。"意在浙獄,穎曰:"臣不敢屈太祖之法以負陛下,非嗜殺也。"帝為之默然。
冷應澄,字公定,隆興分寧人。寶慶元年進士,調廬陵主簿,即以廉能著。有愬事臺府者,必曰:"愿下廬陵清主簿。"尤為楊長孺所識拔。調靜江府司錄參軍,治獄平恕,轉運使范應鈴列薦于朝。
知萬載縣,大修學舍,招俊秀治其業,旌其通經飭行者以勸。歲歉,棄孩滿道,乃下令恣民收養,所棄父母不得復問,全活甚眾。葉夢得列其行事,風厲余邑。通判道州。入監行在榷貨務,遷登聞鼓檢院。-
景定元年,奉使督餉江上,還,知德慶府。前守政不立,縱豪吏漁獵,峒獠遂大為變,逼城六十里而營。應澄未入境,馳檄諭之曰:"汝等不獲已至此,新太守且上,轉禍為福,一機也。脅從影附,亦宜早計去就,不然不免矣。"獠感悟欲自歸,惑謀主不果,眾稍引去,應澄知其勢解,即厲士馬,出不意一鼓擒之,縱遣歸農,猶千余人,乃請諸監司,歸郡之避難留幕府者,誅豪吏之激禍者。初經略雷宜中意應澄必以濟師來請,及是嘆服,亟上其事,薦應澄可大用。
屬縣租賦,諉道阻久不至郡,應澄為之期曰:"首輸者與減分,末至則償所減。"民惟恐后,不一月訖事。凡諸綱官廩稍軍券,前政積不得者悉補還之,上下欣附。應澄亦極力摩撫,與為簡便。期年報政,奏罷抑配鹽法及乞用楮券折銀綱等五事,以紓民力,詔就升本道提舉常平兼轉運使,俾行其說。首劾守令貪橫不法十余人,列郡肅然。最聞,加直秘閣。時經略使陳宗禮入為參知政事,帝問誰可代卿者,宗禮以應澄對,旋召為都官郎官,未行,就升直寶章閣、知廣州,主管廣南東路經略安撫司公事、馬步軍都總管,領漕、庾如故。
五司叢劇,應澄即分時理務,不擾不倦,常曰:"治官事當如家事,惜官物當如己物。方今國計內虛,邊聲外震,吾等受上厚恩,安得清談自高以誤世。陶士行、卞望之吾師也。"自聞襄、樊受圍,日繕器械,裕財粟,以備倉卒,后卒賴其用,屢平大寇,未嘗輕殺,笞杖以降,亦加審慎,至其臨事輒斷,雖勢要不為撓奪。后卒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