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志第一◎志序 歷上

　　漢章帝元和元年，待詔候鐘律殷肜上言："官無曉六十律以準(zhǔn)調(diào)音者，故待詔嚴(yán)嵩具以準(zhǔn)法教子男宣，愿召宣補學(xué)官，主調(diào)樂器。"詔曰："嵩子學(xué)審曉律，別其族，協(xié)其聲者，審試。不得依托父學(xué)，以聾為聰。聲微妙，獨非莫知，獨是莫曉，以律錯吹，能知命十二律不失一，乃為能傳嵩學(xué)耳。"試宣十二律，其二中，其四不中，其六不知何律，宣遂罷；自此律家莫能為準(zhǔn)。靈帝熹平六年，東觀召典律者太子舍人張光等問準(zhǔn)意，光等不知。歸閱舊藏，乃得其器，形制如房書，猶不能定其弦緩急。音不可書以曉人，知之者欲教而無從，心達者體知而無師，故史官能辨清濁者遂絕。其可以相傳者，唯候氣而已。

　　(表略)

　　論曰：律呂相生，皆三分而損益之。先儒推十二律，從子至亥，每三之，凡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而三約之，是為上生。故《漢志》云：三分損一，下生林鐘，三分益一，上生太蔟。無射既上生中呂，則中呂又當(dāng)上生黃鐘，然后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今上生不及黃鐘實二千三百八十四，九約實一千九百六十八為一分，此則不周九分寸之律一分有奇，豈得還為宮乎？凡三分益一為上生，三分損一為下生，此其大略，猶周天斗分四分之一耳。京房不思此意，比十二律微有所增，方引而伸之，中呂上生執(zhí)始，執(zhí)始下生去滅，至于南事，為六十律，竟復(fù)不合，彌益其疏。班氏所志，未能通律呂本源，徒訓(xùn)角為觸，徵為祉，陽氣施種于黃鐘，如斯之屬，空煩其文，而為辭費。又推九六，欲符劉歆三統(tǒng)之?dāng)?shù)，假托非類，以飾其說，皆孟堅之妄矣。

　　蔡邕從朔方上書，云《前漢志》但載十律，不及六十。六律尺寸相生，司馬彪皆已志之。漢末，亡失雅樂。黃初中，鑄工柴玉巧有意思，形器之中，多所造作。協(xié)律都尉杜夔令玉鑄鐘，其聲清濁，多不如法。數(shù)毀改作，玉甚厭之，謂夔清濁任意。更相訴白于魏王。魏王取玉所鑄鐘，雜錯更試，然后知夔為精，于是罪玉及諸子，皆為養(yǎng)馬主。

　　晉泰始十年，中書監(jiān)荀勖、中書令張華，出御府銅竹律二十五具，部太樂郎劉秀等校試，其三具與杜夔及左延年律法同，其二十二具，視其銘題尺寸，是笛律也。問協(xié)律中郎將列和，辭："昔魏明帝時，令和承受笛聲，以作此律，欲使學(xué)者別居一坊，歌詠講習(xí)，依此律調(diào)。至于都合樂時，但識其尺寸之名，則絲竹歌詠，皆得均合。歌聲濁者，用長笛長律；歌聲清者，用短笛短律。凡弦歌調(diào)張清濁之制，不依笛尺寸名之，則不可知也。"

　　勖等奏："昔先王之作樂也，以振風(fēng)蕩俗，饗神佐賢，必協(xié)律呂之和，以節(jié)八音之中。是故郊祀朝宴，用之有制，歌奏分?jǐn)ⅲ�清濁有宜。故�?五聲十二律，還相為宮。'此經(jīng)傳記籍可得而知者也。如和對辭，笛之長短，無所象則，率意而作，不由曲度。考以正律，皆不相應(yīng)，吹其聲均，多不諧合。又辭：'先師傳笛，別其清濁，直以長短，工人裁制，舊不依律。'是為作笛無法。而知寫笛造律，又令琴瑟歌詠，從之為正，非所以稽古先哲，垂憲于后者也。謹(jǐn)條牒諸律，問和意狀如左。及依典制，用十二律造笛像十二枚，聲均調(diào)和，器用便利。講肄彈擊，必合律呂，況乎宴饗萬國，奏之廟堂者哉！雖伶、夔曠遠，至音難精，猶宜刑古昔，以求厥衷，合于經(jīng)禮，于制為詳。若可施用，請更部笛工，選竹造作，太樂、樂府施行。平議諸杜夔、左延年律可皆留。其御府笛正聲下徵各一具，皆銘題作者姓名。其余無所施用，還付御府毀。"奏可。

　　勖又問和："作笛為可依十二律作十二笛，令一孔依一律，然后乃以為樂不？"和辭："太樂東廂長笛正聲已長四尺二寸，令當(dāng)復(fù)取其下徵之聲；于法，聲濁者笛當(dāng)長，計其尺寸，乃五尺有余，和昔日作之，不可吹也。又笛諸孔，雖不校試，意謂不能得一孔輒應(yīng)一律也。"案太樂，四尺二寸笛正聲均應(yīng)蕤賓，以十二律還相為宮，推法下徵之孔，當(dāng)應(yīng)律大呂。大呂笛長二尺六寸有奇，不得長五尺余。令太樂郎劉秀、鄧昊等依律作大呂笛以示和。又吹七律，一孔一校，聲皆相應(yīng)。然后令郝生鼓箏，宋同吹笛，以為《雜引》、《相和》諸曲。和乃辭曰："自和父祖漢世以來，笛家相傳，不知此法，而令調(diào)均與律相應(yīng)，實非所及也。"郝生、魯基、種整、朱夏，皆與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