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九 禮三十九 沿革三十九 兇禮一
按禮,天子七月葬。新議曰:"禮無吉駕象生之飾,四海遏密八音,豈有釋其縗绖以服玄黃黼黻哉!雖於神明,哀素之心已不稱矣。輒除鼓吹吉駕鹵簿。"孫毓駮:"尚書顧命,成王新崩,傳遺命,文物權用吉禮。又禮,卜家占宅朝服。推此無不吉服也。又巾車飾遣車,及葬,執蓋從,方相玄衣朱裳,此鹵簿所依出也。今之吉駕,亦象生之義,兇服可除。鼓吹吉服,可設而不作。"摯虞曰:"按漢魏故事,將葬,設吉兇鹵簿,皆有鼓吹。新禮無吉駕導從之文。虞按禮,葬有祥車曠左,則今之容車也。春秋鄭大夫公孫蠆卒,天子追賜大輅,使以行禮。又士喪禮,有道車、乘車,以象生存。此兼有吉駕明文。既有吉駕,則宜有導從。宜定新禮設吉服導從,其兇服鼓吹宜除。"
銘旌建太常,畫日月星辰。杜云:"九仞,旒委地。"(杜元凱喪服要集云。)遣車易以轝床舉。奠祭之具及器藏物,皆覆以白練。
東晉成帝咸康七年,皇后杜氏崩。詔外官五日一入臨,內官朝一入而已,過葬虞祭禮畢止。有司奏,大行皇后陵所作兇門柏歷門,號明陽端門。詔曰:"門如所處。兇門柏歷,大為繁費,停之。"按蔡謨說,以二瓦器盛始死之祭,系於木,裹以葦席,置庭中,近南,名為重,今之兇門是其象也。禮,既虞而作主,今未葬,未有主,故以重當之。禮稱為主道,此其義也。范堅又曰:"兇門非禮。禮有懸重,形似兇門。后人出之門外以表喪,俗遂行之。簿帳,即古吊幕之類也。"是時,又詔曰:"重壤之下,豈宜崇飾?陵中唯潔掃而已。"有司又奏,依舊選公卿以下六品子弟六十人為挽郎,詔又停之。
宋崔元凱喪儀云:"銘旌,今之旐也。天子丈二尺,皆施跗樹於壙中。遣車九乘,謂結草為馬,以泥為車,疏布輤,四面有障,置壙四角。以載遣奠牢肉,斬取骨脛,車各載一枚。"
陳永定三年七月,武帝崩。尚書左丞庾持云:"晉宋已來,皇帝大行儀注,未祖一日,告南郊太廟,奏策奉謚。梓宮將登辒辌,侍中版奏,已稱某謚皇帝。遣奠,出於階下,方以此時,乃讀哀策。而前代策文,猶稱大行皇帝,請明加詳正。"國子博士、知禮儀沈文阿等謂:"應劭風俗通,前帝謚未定,臣子稱大行,以別嗣主。近檢梁儀,自梓宮將登辒辌,版奏皆稱某謚皇帝登辒辌。伏尋今祖祭已奉策謚,哀策既在庭遣祭,不應猶稱大行。且哀策篆書,藏於玄宮,請依梁儀,以傳無窮。"詔可。
大唐貞觀九年,高祖崩。詔定山陵制度,令依漢長陵故事,務存崇厚。時限既促,功役勞弊。秘書監虞世南上封事曰:
臣聞古之圣帝明王,所以薄葬者,非不欲崇高光明珍寶異物以厚其親,然審而言之,高墳厚壟,珍物必備,此適所以為親之累,非曰孝也。是以深思遠慮,安於菲薄,以為長久萬代之計,割其常情以定之耳。
昔漢成帝造延昌二陵,制度甚厚,功費甚多,諫議大夫劉向上書曰:"孝文居霸陵,凄愴悲懷,顧謂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槨,用纻絮斮陳漆其閒,豈可動哉!'張釋之進曰:'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槨,又何戚焉?'夫死者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釋之所言,為無窮計也。孝文寤焉,遂以薄葬。"
又漢氏之法,人君在位,三分天下貢賦,以一分入山陵。武帝歷年長久,比葬陵中,不復容物。霍光暗於大體,奢侈過度。其后至更始之敗,赤眉入長安,破茂陵取物,猶不能盡。無故聚斂百姓,為盜之用,甚無謂也。
魏文帝於首陽東為壽陵,作終制,其略曰:"昔堯葬壽陵,因山為體,無封樹,無立寢殿園邑,為棺槨足以藏骨,為衣衾足以朽肉。吾營此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后,不知其處。無藏金玉銅鐵,一以瓦器。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亦無不掘之墓。喪亂以來,漢氏諸陵,無不發掘,至乃燒取玉柙金縷,骸骨并盡,是焚如之刑也,豈不重痛哉!若違詔,妄有變改,吾為戮尸於地下,死而重死,不忠不孝。使魂而有知,將不福汝。以為永制,藏之宗廟。"魏文此制,可謂達於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