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 邊防十六

　　北狄七

　　○庫莫奚

　　庫莫奚，聞於后魏及后周。其先，東部鮮卑宇文之別種也。初為慕容晃所破，遺落者竄匿松漠之間。(其地在今柳城郡之北。)其俗甚不潔，而善於射獵，好為寇抄。后魏之初，頻為寇盜，及突厥興而臣屬之。后稍強(qiáng)盛，分為五部：一曰辱紇主，二曰莫賀弗，三曰契個(gè)，四曰木昆，五曰室得。理饒樂水北，即鮮卑故地。(一名如洛環(huán)水，蓋"饒樂"之訛也。)每部置俟斤一人為其帥，隨逐水草，頗同突厥。有阿會氏，五部中為盛，諸部皆歸之。其俗，死者以葦薄裹尸，懸之樹上。其后款附。至隋代號曰奚，突厥稱蕃之后，亦遣使入朝。(奚部落并在今柳城郡東北二千馀里。)

　　大唐開元五年二月，奚首領(lǐng)李大酺入朝，封從外生女辛氏為固安公主以妻之。八年，大酺戰(zhàn)死，共立其弟魯蘇為主，詔仍以固安公主為妻。時(shí)魯蘇牙官塞默羯謀害魯蘇，翻歸突厥，公主密知之，遂設(shè)宴，誘執(zhí)而殺之。上嘉其功，賞賜累萬。公主嫡母妒主榮寵，乃上書云主是庶人，此實(shí)欺罔稱嫡，請更以所生女嫁與魯蘇。上怒，令與魯蘇離婚，又封成安公主女韋氏為東光公主以妻魯蘇。

　　○契丹

　　契丹之先與庫莫奚異種而同類，并為慕容氏所破，俱竄於松漠之間。其俗頗與靺鞨同。父母死而悲哭者為不壯，但以其尸置於山樹之上。經(jīng)三年之后，乃收其骨而焚之，因酹酒而祝曰："冬月時(shí)，向陽食；夏月時(shí)，向陰食。若我射獵時(shí)，使我多得豬鹿。"其無禮頑嚚，於諸夷最甚。

　　后魏初，大破之，遂逃迸，與庫莫奚分背。經(jīng)數(shù)十年，稍滋蔓，有部落於和龍之北數(shù)百里，(和龍今柳城郡。)多為寇盜。魏太武帝真君以來，歲貢名馬，於是東北群狄悉萬丹部、阿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連部、匹黎部、比六于部各以其名馬文皮入獻(xiàn)，皆得交市於和龍、密云之間。(密云今郡。)其后為突厥所逼，又以萬家寄於高麗。

　　隋開皇末，有別部四千馀家，背突厥來降。文帝方與突厥和好，重失遠(yuǎn)人之情，悉令給糧還本部，敕突厥撫納之。固辭不去。部落漸眾，遂北逐水草，當(dāng)遼西正北二百里，依讬紇臣水而居，東西亙五百里，南北三百里，亦鮮卑故地。分為十部，多者三千，少者千馀，隨水草畜牧。

　　大唐貞觀二十二年十一月，契丹帥窟哥率其部內(nèi)屬，以契丹部為松漠都督府，拜窟哥為持節(jié)十州諸軍事、松漠都督於營州，兼置東夷都護(hù)，以統(tǒng)松漠、饒樂之地，罷護(hù)東夷校尉官。武太后萬歲通天元年五月，窟哥曾孫松漠都督(羈縻松漠都護(hù)府屬，今柳城郡。)李盡忠與其妻兄歸誠州刺史孫萬榮，殺都督趙文翙，舉兵反，陷營州，(今柳城。)自號可汗。命左鷹揚(yáng)將軍曹仁師、右金吾將軍張玄遇、右武威大將軍李多祚、司農(nóng)少卿麻仁節(jié)等二十八將討之。遇賊於西硤石、黃獐谷，官軍敗績，玄遇、仁節(jié)沒於賊。李盡忠死，孫萬榮代領(lǐng)其眾，攻陷冀州，(今信都郡。)刺史陸寶積死之。又陷瀛州屬縣。(今河閒郡。)又遣夏官尚書、同鳳閣鸞臺三品王孝杰與蘇宏暉率兵十八萬，與孫萬榮戰(zhàn)於東硤石，官軍又大敗，孝杰沒於陣，宏暉棄甲而遁。又命河內(nèi)王武懿宗為大總管，右肅政御史大夫婁師德為副，沙吒忠義為前軍，率兵二十萬以討之。萬榮為其家奴所殺，其黨遂潰。開元五年十一月，封宗室女為永樂公主，出降契丹松漠王李失活。十年閏五月，敕馀姚公主女慕容氏封為燕郡公主，出降松漠郡王李漠郁干。 　

　　○室韋

　　室韋有五部，后魏末通焉，并在靺鞨之北，路出柳城。諸部不相總一，所謂南室韋、北室韋、缽室韋、深末怛室韋、大室韋，并無君長，人眾貧弱。突厥沙缽略可汗嘗以吐屯潘垤統(tǒng)領(lǐng)之，蓋契丹之類也。其在南者為契丹，在北者號室韋。南室韋在契丹北三千里，(后魏書云：自契丹路經(jīng)啜水、蓋水、犢了山，其山周回三百里，又經(jīng)屈利水，始到其國。)土地卑濕，至夏則移向西貸勃、欠對二山，多草木，饒禽獸，又多蚊蚋，人皆巢居，以避其患。后漸分為二十五部，有馀莫不滿咄，猶酋長也。死則子弟代立，嗣絕則擇賢豪而立之。盤發(fā)衣服與契丹同。乘牛車，籧篨為室，如突厥氈車之狀。度水則束薪為栰，或有以皮為舟者。馬則織草為韉，結(jié)繩為轡。寢則屈木為室，以籧篨覆上，移則載行。以豬皮為席，編木藉之。氣候多寒，田收甚薄。無羊，少馬，多豬、牛。造酒、食啖、言語與靺鞨同。婚姻之法，二家相許，婿輒盜婦去，然后送牛馬為聘。婦人不再嫁，以為死人妻，難以共居。部落共為大棚，人死則置尸其上。居喪三年。其國無鐵，取給於高麗。自南室韋北行十一日至北室韋，分為九部落。其部落渠帥，號乞引莫賀咄。氣候最寒，冬則入山，居穴中，牛畜多凍死。饒獐鹿，射獵為務(wù)。鑿冰，沒水中而網(wǎng)射魚鱉。地多積雪，懼陷坑阱，騎木而行。俗皆捕貂為業(yè)，冠以狐貉，衣以魚皮。又北行千里至缽室韋，依胡布山而住。人眾多於北室韋，不知為幾部落。用樺皮蓋屋，其馀同北室韋。從缽室韋西四日行，至深末怛室韋，因水為號也。冬月穴居，以避太陰之氣。又西北數(shù)千里，至大室韋，徑路險(xiǎn)阻，言語不通，尤多貂及青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