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六十八 起旃蒙協洽正月,盡柔兆涒濰十二月,凡二年
彥吶聞稼死,沔州破,乃進屯青野原,蒙古圍之。曹友聞曰:“青野為蜀咽喉,不可緩也。”即往救之。夜半,截戰,遂解其圍。既而蒙古先鋒汪世顯搗大安,友聞又救之。指揮甫畢,蒙古眾數萬突至,友聞迎戰,又敗之,蒙古乃退。友聞遂引兵入扼仙人關。友聞,彬十二世孫也。
杜范、吳昌裔、徐清叟并擢監察御史,時論翕然稱之。
范疏言:“曩者權臣柄用,臺諫必其私人,約言已堅而后出命,其所彈擊,悉承風旨,是以紀綱蕩然,風俗大壞。陛下親政,首用洪咨夔、王遂,痛矯宿弊,斥去奸邪;然廟堂之上,牽制尚多。言及貴近,或委曲回護,而先行丐祠之請;事有掣肘,或彼此調停,而卒收論罪之章。亦有彈墨尚新而已頒除目,沙汰未幾而旋得美官,自是臺諫風采日以鑠,朝廷紀綱日以壞。”帝深然之。昌裔疏言:“今之朝綱果無所撓乎?言及親故,則為之留中;言及私昵,則為之訖了;事有窒礙,則節帖付出;情有嫌疑,則調停寢行。屈風憲之精采,徇人情之去留,士氣銷耎,下情壅滯,非所以糾正官邪,助國脈也。”
是歲,蒙古詔籍民,自燕京、順天等三十六路,戶八十七萬三千七百八十一,口四百七十五萬四千九百七十五。
端平三年蒙古太宗八年
春,正月,己未朔,詔以星行失度,雷發非時,免天基節上壽宴。
吳昌裔疏言曰:“今大昕坐朝,間有時不視事之文;私第謁假,或有時不入堂之報。上有耽樂慆逸之漸,下無協恭和衷之風。內則劈御懷私,為君心之蠹;外則子弟寡謹,為明政之累。游言噂沓,寵賂章聞,欲簫勺太和,得乎?”
蒙古萬安宮落成,諸王各治具來宴會。蒙古主手觴賜耶律楚材曰:“朕之所以推誠任卿者,先帝之命也。非卿,則中原無今日。朕所以得安枕者,卿之力也。西域諸國及高麗使者來朝,蒙古主指楚材示之曰:“汝國有如此人乎?”皆謝曰:“無有。殆神人也!”蒙古主曰:“朕亦度必無此人。
蒙古有于元者,奏行交鈔,耶律楚材曰:“金章宗時初行交鈔,與錢通行,有司以出鈔為利,收鈔為諱,謂之老鈔,至以萬貫唯易一餅。民力困竭,國用匱乏,當為鑒戒。今印造交鈔,宜不過萬錠。”從之。
壬申,蒙古兵連攻洪山,張順、翁大成等御之。
二月,已丑,大理評事趙崇微請謹天變于未然,帝曰:“不可不存敬畏之心。”又言今日不可玩者在邊兵,帝曰:“北軍多可慮,方思所以安之。”
甲午,詔以統制李復明戰歿江陵,贈三秩,仍官其二子。
前知安豐安王瓚言:“今日備邊之計,宜于新復州軍,留息以衛光,留壽春以衛安豐,留泗以衛招信,留漣水以衛山陽。”帝曰:“正欲如此。”瓚又論沿邊事宜,以節制多門為慮,帝曰:“開督府正欲統一事權。”
壬寅,詔侍從、臺諫、給舍條具邊防事。甲辰,起居郎吳泳疏論淮、蜀、荊襄捍御十事,不報。
己酉,詔魏了翁依舊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時廷臣多忌了翁,故謀假出督以外之,雖恩禮赫奕,而督府陳奏,動相牽制。甫二旬,復以建督為非,遂召還,前后皆非帝意。于是了翁固辭求去。
以陳韡為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史嵩之為淮西制置使兼知廬州。
甲寅,以祈雨,決中外系因。
蒙古主命應州郭勝、鈞州富珠哩玖珠、鄧州趙祥,從皇子庫春充先鋒南伐。
三月,戊午朔,詔前知光化軍扈斌,特與貸命,追毀出身以來文字,廣東摧鋒軍拘管,以其棄城也。
辛酉,廣東英德大水,賑之。
癸未,太學博士斗祥,進言邊事方急,莫有任其責者。帝問如何,斗祥曰:“此士大夫畏事之過。愿陛下奮發剛斷,大明黜陟,庶幾人樂為用。天下無全才,惟陛下兼收并用,隨才而器使。”帝曰:“然。用其所長,當護其短。”
京湖制置使趙范在襄陽,以北軍主將王旻、李伯洲、樊文彬、黃國弼等為腹心,朝夕酣狎,民訟、邊防,一切廢弛。既而南、北軍交爭,范失于撫御,旻、伯洲焚襄陽城郭倉庫,降于蒙古。時城中官民尚有四萬七千有奇,財粟在倉庫者無慮三十萬,軍器二十四萬,金銀鹽鈔不與焉,皆為蒙古所有。南軍大將李虎,因亂劫掠,襄陽一空。自岳飛收復以來,百三十年,生聚繁庶,城池高深,甲于西陲,一旦灰燼。范削三官,落職,仍舊職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