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六十七 起昭陽大荒落四月,盡閼逢敦牂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宋紀一百六十七 ∷起昭陽大荒落四月,盡閼逢敦牂十二月,凡一年有奇。○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興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
紹定六年金天興二年,蒙古太宗五年
夏,四月,壬寅,葬恭圣仁烈皇后于永茂陵。
金崔立以天子袞冕、后服進于蘇布特,又括在城金銀,搜索薰灌,訊掠慘酷,金主姨郕國夫人、平章拜甡妻、右丞李蹊妻皆死杖下。貴族富人不堪其毒,或相語曰:“攻城后七八日中,諸門出葬者百萬,恨不早預其數!”立時與其妻入宮,兩宮賜之不可勝計。立因諷太后作書陳天時人事,遣金主乳母入歸德招降。
立遂以太后、皇后、梁王、荊王及諸妃嬪,凡車三十七兩,宗室男女五百馀人,衍圣公孔元措等及三教、醫(yī)、卜、工匠、繡女赴青城。劉祁竊嘆曰:“此國初受宋降處也,今乃復至此乎!”蘇布特殺梁、荊二王及族屬,而送后、妃等于和林。寶符李氏行至宣德州,自縊于摩訶院佛像前,且書其門曰:“寶符御待此處身故!币娬甙е。諸后妃不知所終。
蘇布特入汴京,以金人擅殺唐慶,取諸宰執(zhí)家屬治罪,故相侯摯見殺。崔立時在城外,兵先入其家,取其妻、妾、寶玉以出。立歸,大慟而已。
初,蒙古之制,凡攻城不降,矢石一發(fā)則屠之。汴京既破,蘇布特遣使言于蒙古主曰:“此城相抗日久,士卒多傷,請屠其城!币沙穆勚,馳見蒙古主曰:“將士暴露數十年,所爭者土地人民耳;得地無民,將焉用之!”蒙古主未許。楚材又曰:“凡弓矢、甲仗、金玉等匠及官民富貴之家,皆聚此城,殺之則一無所得,是徒勞也!蹦嗽t除完顏氏一族外,馀皆原免。時避兵在汴者尚百四十萬戶,皆得保全。遂為定制。
蘇布特以汴多饑民,下令縱其北渡就食。
金唐、鄧州行省武仙次于順陽,與唐州守將武天錫、鄧州守將伊喇瑗相掎角,謀迎金主入蜀,遂侵光化,其鋒甚銳。孟珙逼天錫壘,一鼓拔之。壯士張子良,得天錫首以獻,俘將士四百馀人。又敗金人于呂堰,俘獲不可勝計,遂攻順陽,武仙敗走馬蹬山,縣令李英及申州安撫張林皆以城降。珙言于史嵩之曰:“歸附之人,宜因其土地而使之耕,因其人民而立之長,少壯籍為軍,俾自耕自守,才能者分以土地,任以職事,使各招其徒以殺其勢!贬灾畯闹。
乙酉,錄行都系囚。
五月,金鄧州節(jié)度使伊喇瑗以其州來降。初,金主遣右司郎中白華召鄧兵入援,事久不濟,淹留于館。會瑗以鄧降,華亦從至襄陽,帥臣暑華為制幹,尋改鈞州提督。其后州將范用吉殺長吏,送款于蒙古,華因北歸。華以宿儒貴顯,國危不能以義自處,為時所貶。
衛(wèi)州白公廟之潰,富察官努母為蒙古所獲,金主命官努因其母以請和。官努乃詣亳州,密與特穆爾岱言,欲劫金主以降。特穆爾岱信之,還其母,因定和計,官努乃日往來講議,或乘舟中流會飲。其遣來使者二十馀輩,金主密令官努以金銀牌與之,勿令還營,因知王家寺大將所在,官努乃定斫營之策。端午日,祭天,軍中因備火槍戰(zhàn)具,官努夜率忠孝軍四百五十人登舟,殺守堤邏卒,徑至王家寺特穆爾岱之營。金主御北門,系舟待之,慮不勝則走徐州。四更,接戰(zhàn),忠孝軍卻而復進,官努以小船分軍五七十出柵外,腹背攻之,持火槍入蒙古軍。特穆爾岱不能支,大潰,溺死三千五百馀人,官努盡焚其柵而還。遂拜真左副元帥、參知政事,命習顯總其軍以守亳州。
官努既敗特穆爾岱,勢益暴橫,居金主于照碧堂,諸臣無一人敢奏對者。金主悲泣,語近侍曰:“自古無不亡之國,不死之君,但恨我不知人,為此奴所困耳!”于是內侍局令宋珪、奉御紐祜祿溫綽、烏古遜愛實等,密謀誅官努,且聞蔡州城池堅深,兵眾糧廣,咸勸如蔡州。會蔡、息、陳、潁等州便宜總帥烏庫哩鎬運米四百斛至歸德,且請臨幸,金主遂決策如蔡。六月,乙卯,官努自亳州還,力陳不可,至于扼腕頓足,意趣叵測,因出,號于眾曰:“敢言南遷者斬!”眾諷金主早為計,金主遂與珪等謀召宰相議事,而令溫綽伏照碧堂門間,官努入,溫綽從后刺其肋,金主亦拔劍斫之。官努中創(chuàng),投城下以走,溫綽、愛實追殺之。忠孝軍聞變,皆擐甲,溫綽請金主親撫慰之。于是金主御雙門,赦忠孝軍以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