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六十八 起旃蒙協洽正月,盡柔兆涒濰十二月,凡二年
左司諫李宗勉上言:“均、房、安、蘄、光化等州,兵禍甚烈,然江面可以無憂者,獨有襄陽,今又告變矣。襄陽失則江陵危,江陵危則長江之險不足恃。昔之所慮,猶在秋冬;今之所慮,只在旦夕!江陵或不守,則事迫勢蹙,必有危亡之憂,悔將何及!”
是月,蒙古復修孔子廟及司天臺。
夏,四月,己亥,試將作監兼知臨安府事顏頤仲,論用人當久任。帝曰:“用得其人,不必數易。”又言人主一心,攻之者眾,帝曰:“常持敬心,則不為外物所移。”
己酉,以魏了翁為湖南安撫使、知譚州。了翁復力辭,詔提舉洞霄宮。侍御李韶訟曰:“了翁刻志問學,幾四十年,國家人才,焯然有稱如了翁者幾人?愿亟召還,處以臺輔。”不報。
帝追悔開邊釁,命學士吳泳草詔罪己。監察御史王萬謂泳曰:“用兵固失計之甚,恐亦不可示弱。今邊民生意如發,宜以振厲奮發,興感人心。”泳然之。
癸丑,詔曰:“朕猥以眇躬,獲承丕緒,屬仇金之浸滅,而蒙古之與鄰。不利西南,蓋嘗躪階、成而擾興、沔;其在辛卯,遽乃穿金、房以瞰襄、樊。逮合謀成破蔡之功,恐假道有及虞之勢。心之憂矣,臍可噬乎!固將布失于國中,以志吾過,但使留屯于塞下,自守我疆。忽西陲之弗寧,駭北騎之深入,重以均、房之叛將,發此京湖之禍機,肆荼毒于列城,至蔓延于他路。兵民之死戰斗,戶口之困流漓,室廬靡存,骼胔相望。致援帥之暴露,及死戰斗,戶口之困流離,室廬靡存,骼胔相望。致授師之暴露,及科役之繁苛,為之騷然,有足憫者。是皆朕明不能燭,德有未孚,上無以格乎天之心,下無以定乎民之志,遂令有眾,多告非辜。朕方施令發政,以為緩輯之圖,補卒搜乘,以嚴守御之備。想瘡痍之溢目,如疾病之在身。咨爾群僚,體予至意。”
蒙古復破隨、郢二州及荊門軍。殿中待御史李宗勉率全臺言曰:“蜀之四路,已失其二,成都隔絕,荊門又破,江陵孤城,何以能立!兩淮之地,人民奔迸,并邑丘墟。陛下誠能亟下哀痛之詔,以身率先,深自貶損,出內帑儲蓄,以風動四方。然后勸諭戚畹、世臣,隨力輸財,以佐公字之調度。分上流淮東、淮西為二帥,而以江淮大帥總之,或因今任,或擇長才,分地而守,聽令而行。公私之財,分給四處,俾之招潰卒,募流民之強壯者,以充游兵,以補軍籍,仍選沿流諸郡將士,為捍御之圖,猶可支吾。不然,將水陸俱下,大合荊楚之眾,擾我上流,江以南震蕩矣。或謂其勢強盛,宜于講和,欲出金繒以奉之;是抱薪救火,空國與敵也!”
初,蒙古惟事進取,所降之戶,因以予將士,一社之民,各有所主,不相統攝。至是詔括戶口,以大臣呼圖克領之,始隸州縣。
時群臣皆欲以丁為戶,耶律楚材以為不可。眾皆曰:“我朝及西域諸國,莫不以丁為戶,豈可舍大朝之法而從亡國之政?”耶律楚材曰:“自古有中原者,未嘗以丁為戶。若果行之,可輸一年之賦,隨即逃散矣。”蒙古主從之。
及忽圖克以所括中州戶一百四萬上,蒙古主議以真定民戶奉太后湯沐,諸州民戶分賜諸王、貴戚。楚材曰:“裂土分民,易以生隙。不如多與金帛,足以為恩。”蒙古主曰:“業已許之矣。”楚材曰:“若置官吏,必自詔命,除恒賦外,不令私自征斂,差可久矣。”從之。
楚材又定賦稅:每二戶出絲一斤,以供官用;五戶出絲一斤,以給受賜貴戚、功臣之家。上田每畝稅三升半,中田三升,下田二升半,水田畝五升,商稅三十分之一,鹽價銀一兩四十斤,以為永額。朝議皆以為太輕,楚材曰:“作法于涼,其弊猶貪,將來必有以利進者,則今已重矣。”
蒙古近臣議收民牝馬,耶律楚材曰:“中原皆田蠶之地,今若行之,后必有民害。”從之。時工匠制造,糜費官物,十私八九。楚材請皆考核之,遂為定制。
五月,甲申,以趙葵為淮東制置使兼知揚州。葵墾田治兵,邊備以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