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五十七 列傳第四十四
古者庠序學校未嘗廢,今郡縣雖有學,并非官置。宜從舊制,修建三學,設教授,開選擇才,以經義為上,詞賦論策次之。兼科舉之設,已奉合罕皇帝圣旨,因而言之,易行也。開設學校,宜擇開國功臣子孫受教,選達才任用之。
天下莫大于朝省,親民莫近于縣宰。雖朝省有法,縣宰宜擇,縣宰正,民自安矣。關西、河南地廣土沃,以軍馬之所出入,治而未豐。宜設官招撫,不數年民歸土辟,以資軍馬之用,實國之大事。移刺中丞拘榷鹽鐵諸產、商賈酒醋貨殖諸事,以定宣課,雖使從實恢辦,不足亦取于民,拖兌不辦,已不為輕。奧魯合蠻奏請于舊額加倍榷之,往往科取民間。科榷并行,民無所措手足。宜從舊例辦榷,更或減輕,罷繁碎,止科征,無從獻利之徒削民害國。鰥寡孤獨廢疾者,宜設孤老院,給衣糧以為養。使臣到州郡,宜設館,不得于官衙民家安下。
孔子為百王師,立萬世法,今廟堂雖廢,存者尚多,宜令州郡祭祀,釋奠如舊儀。近代禮樂器具靡散,宜令刷會,征太常舊人教引后學,使器備人存,漸以修之,實太平之基,王道之本。今天下廣遠,雖成吉思皇帝威福之致,亦天地神明陰所祐也。宜訪名儒,循舊禮,尊祭上下神祇,和天地之氣,順時序之行,使神享民依,德極于幽明,天下賴一人之慶。
見行遼歷,日月交食頗差,聞司天臺改成新歷,未見施行。宜因新君即位,頒歷改元。令京府州郡置更漏,使民知時。國滅史存,古之常道,宜撰修《金史》,令一代君臣事業不墜于后世,甚有勵也。
國家廣大如天,萬中取一,以養天下名士宿儒之無營運產業者,使不致困窮。或有營運產業者,會前圣旨種養應輸差稅,其余大小雜泛并行蠲免,使自給養,實國家養才勵人之大也。明君用人,如大匠用材,隨其巨細長短,以施規矩繩墨。孔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蓋君子所存者大,不能盡小人之事,或有一短;小人所拘者狹,不能同君子之量,或有一長。盡其才而用之,成功之道也。
君子不以言廢人,不以人廢言。大開言路,所以成天下、安兆民也。天地之大,日月之明,而或有所蔽。且蔽天之明者,云霧也;蔽人之明者,私欲佞說也。常人有之,蔽一心也;人君有之,蔽天下也。常選左右諫臣,使諷諭于未形,忖畫于至密也。君子之心,一于理義,懷于忠良;小人之心,一于利欲,懷于讒佞。君子得位,有容于小人;小人得勢,必排于君子。明君在上,不可不辨也。孔子曰“遠佞人”,又曰“惡利口之覆邦家者”,此之謂也。
今言利者眾,非圖以利國害民,實欲殘民而自利也。宜將國中人民必用場冶,付各路課稅所,以定榷辦,其余言利者并行罷去。古者明王不寶遠物,所寶惟賢,如使賢者在位,能者在職,此皆一人之睿知,賢王之輔成也。古者治世均民產業,自廢井田為阡陌,后世因之不能復。今窮乏者益損,富盛者增加。宜禁行利之人勿恃官勢,居官在位者勿侵民利,商賈與民和好交易,不生擅奪欺罔之害,真國家之利也。
笞箠之制,宜會古酌今,均為一法,使無敢過越。禁私置牢獄,淫民無辜。鞭背之刑宜禁治,以彰愛生之德。立朝省以統百官,分有司以御眾事,以至京府州郡親民之職無不備,紀綱正于上,法度行于下,是故天下不勞而治也。今新君即位之后,可立朝省,以為政本。其余百官,不在員多,惟在得人焉耳。
世祖嘉納焉。又言:“邢州舊萬余戶,兵興以來不滿數百,凋壞日甚,得良牧守如真定張耕、洺水劉肅者治之,猶可完復。”朝廷即以耕為邢州安撫使,肅為副使。由是流民復業,升邢為順德府。
癸丑,從世祖征大理。明年,征云南。每贊以天地之好生,王者之神武不殺,故克城之日,不妄戮一人。己未,從伐宋,復以云南所言力贊于上,所至全活不可勝計。
中統元年,世祖即位,問以治天下之大經、養民之良法,秉忠采祖宗舊典,參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條列以聞。于是下詔建元紀歲,立中書省、宣撫司。朝廷舊臣、山林遺逸之士,咸見錄用,文物粲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