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二 朱子九
監司薦人,后犯贓犯罪,須與鐫三五資:正郎則降為員郎,員郎則降為承議郎以下。若已為侍從,或無職名可鐫,則鐫其俸,或一切不與奏薦。如此,則方始得它痛,恁地也須怕。今都不損它一毫!〔道夫〕
只管說官冗,何不於任子上更減?今員外所得恩數,展至正郎,正郎恩數,迤邐展上。合奏京官者,且與選人,又何害?不肯索性理會一番,只是恐人怨謗。祖宗時亦幾次省削了,久而自定,何足恤耶!罃。
兵制、官制、田制,便考得三代、西漢分明,然與今日事勢名實皆用不得。如官制,不若且就今日之官罷其冗員,存其當存者,亦自善。〔必大〕
某嘗謂,宰相是舜禹伊周差遣。下此,亦須房杜姚宋之徒,方能處置得天下事。后之當此任者,怪他不能當天下之事不得。是他人品只如此,力量有所不足,如何強得!〔振〕
客有為固始尉,言淮甸無備甚。先生曰:"大臣慮四方,若位居宰相,也須慮周於四方,始得。如今宰相思量得一邊,便全然掉卻那一邊。如人為一家之長,一家上下也須常常都計掛在自家心下,始得。"〔賀孫〕
今日言事官欲論一事一人,皆先探上意如何,方進文字。〔振〕
先生閱報狀,見臺中有論列章疏,嘆曰:"'射人須射馬,擒賊須擒王',如何卻倒了!"〔道夫〕
"古人云,左史書言,右史書動。今也恁地分不得,只合合而記之。"直卿曰:"所可分者,事而已。"曰:"也分不得。所言底,便行出此事來。"〔道夫〕
國子司業學官尚可為。天下人材所聚,庶幾有可講學成就者。然今日為之,明日便當改作,使士人毋以利為心。若君無尊德樂道之誠,必不能用。〔方〕
治愈大則愈難為,監司不如做郡,做郡不如做縣。蓋這里有仁愛心,便隔這一重。要做件事,他不為做,便無緣得及民。〔淳〕
某嘗謂,今做監司,不如做州郡;做州郡,不如做一邑;事體卻由自家。監司雖大於州,州雖大於邑,然都被下面做翻了,上面如何整頓!〔道夫〕
為守令,第一是民事為重,其次則便是軍政,今人都不理會。〔道夫〕
俞亨宗云:"某做知縣,只做得五分。"曰:"何不連那五分都做了?"〔自修〕
襄陵許子禮作縣法:"開收人丁,推割產稅"二句。〔方〕
"開落丁口,推割產錢",是治縣八字法。詞牒無情理者不必判。先減書鋪及勒供罪狀不得告訐之類。葉子昂催稅,只約民間逐限納錢上州,縣不留錢。〔德明〕
有一朋友作宰,通監司書,先說無限道理。陳公亮作帥,謂之曰:"若要理會職事,且不須此迂闊。"某以為名言。〔人杰〕
前輩說話可法。某嘗見吳公路云:"他作縣,不敢作旬假。一日假,則積下一日事,到底自家用做,轉添得繁劇,則多粗率不子細,豈不害事!"〔道夫〕
謂李思永曰:"衡陽訟牒如何?"思永曰:"無根之訟甚多。"先生曰:"與他研窮道理,分別是非曲直,自然訟少。若厭其多,不與分別,愈見事多。"〔蓋卿〕
問德粹:"婺源旱如何?"滕答云云。先生曰:"最有一件事,是今日大弊,旱則申雨,檢荒則云熟,火燒民家則減數奏。到處如此!"〔可學〕
某人為太守,當見客日分,先見過客,方接同官及寄居賓。人問其故。曰:"同官有稟議待商量區處,頗費時節。過客多是略見即行,若停軋在后,恐妨行色。"此事可法。〔賀孫〕
朝廷設教官一件,大未是。后生為教官,便做大了。只歷一兩任教官,便都不了世事。須是不拘科甲,到五十方可為之;不然,亦須四十五。〔淳〕
律:主簿管押一縣簿,凡事盡與之知;錄事錄一郡事,太守有事,許知錄奏聞。謂之"知錄"者,以官稍大,如今知縣之類。〔揚〕
官無大小,凡事只是一個公。若公時,做得來也精采。便若小辟,人也望風畏服。若不公,便是宰相,做來做去,也只得個沒下梢。與立。
今之仕宦不能盡心盡職者,是無那"先其事而后其食"底心。〔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