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紀(jì)三十四 起重光赤奮若,盡玄黓攝提格,凡二年
張法順言于元顯曰:"桓謙兄弟每為上流耳目,宜斬之以杜奸謀。且事之濟(jì)不,系在前軍,而牢之反覆,萬一有變,則禍敗立至?闪罾沃畾⒅t兄弟以示無貳心,若不受命,當(dāng)逆為其所。"元顯曰:"今非牢之,無以知玄;且始事而誅大將,人情不安。"再三不可。又以桓氏世為荊土所附,桓沖特有遺惠,而謙,沖之子也,乃自驃騎司馬除都督荊、益、寧、梁四州諸軍事、荊州刺史,欲以結(jié)西人之心。
丁丑,燕慕容拔攻魏令支戍,克之,宿沓干走,執(zhí)魏遼西太守那頡。燕以拔為幽州刺史,鎮(zhèn)令支,以中堅(jiān)將軍遼西陽豪為本郡太守。丁亥,以章武公淵為尚書令,博陵公虔為尚書左仆射,尚書王騰為右仆射。
戊子,魏材官將國和突攻黜弗、素古延等諸部,破之。初,魏主珪遣北部大人賀狄干獻(xiàn)馬千匹求昏于秦,秦王興聞珪已立慕容后,止狄干而絕其昏;沒弈干、黜弗、素古延,皆秦之屬國也,而魏攻之,由是秦、魏有隙。庚寅,珪大閱士馬,命并州諸郡積谷于平陽之乾壁,以備秦。
柔然社侖方睦于秦,遣將救黜弗、素古延;辛卯,和突逆擊,大破之,社帥侖其部落遠(yuǎn)遁漠北,奪高車之地而居之。斛律部帥倍侯利擊社侖,大為所敗,倍侯利奔魏。社侖于是西北擊匈奴遺種日拔也雞,大破之,遂吞并諸部,士馬繁盛,雄于北方。其地西至焉耆,東接朝鮮,南臨大漠,旁側(cè)小國皆羈屬焉。自號(hào)豆代可汗。始立約束,以千人為軍,軍有將;百人為幢,幢有帥。攻戰(zhàn)先登者賜以虜獲,畏懦者以石擊其首而殺之。
禿發(fā)禕檀克顯美,執(zhí)孟禕而責(zé)之,以其不早降。禕曰:"禕受呂氏厚恩,分符守土;若明公大軍甫至,望旗歸附,恐獲罪于執(zhí)事矣。"禕檀釋而禮之,徙二千馀戶而歸,以禕為左司馬。禕辭曰:"呂氏將亡,圣朝必取河右,人無愚智皆知之。但禕為人守城不能全,復(fù)忝顯任,于心竊所未安。若蒙明公之惠,使得就戮姑臧,死且不朽。"禕檀義而歸之。
東土遭孫恩之亂,因以饑饉,漕運(yùn)不繼。桓玄禁斷江路,商旅俱絕,公私匱乏,以粰、橡給士卒。玄謂朝廷方多憂虞,必未暇討己,可以蓄力觀釁。及大軍將發(fā),從兄太傅長史石生密以書報(bào)之。玄大驚,欲完聚保江陵。長史卞范之曰:"明公英威振于遠(yuǎn)近,元顯口尚乳臭,劉牢之大失物情,若兵臨近畿,示以禍福,土崩之勢(shì)可翹足而待,何有延敵入境,自取窮蹙者乎!"玄從之,留桓偉守江陵,抗表傳檄,罪狀元顯,舉兵東下。檄至,元顯大懼。二月,丙午,帝餞元顯于西池,元顯下船而不發(fā)。
癸丑,魏常山王遵等至高平,沒弈干棄其部眾,帥數(shù)千騎與劉勃勃奔秦州。魏軍追至瓦亭,不及而還,盡獲其府庫蓄積,馬四萬馀匹,雜畜九萬馀口,徙其民于代都,馀種分迸。平陽太守貳塵復(fù)侵秦河?xùn)|,長安大震,關(guān)中諸城晝閉,秦人簡兵訓(xùn)卒以謀伐魏。
秦王興立子泓為太子,大赦。泓孝友寬和,喜文學(xué),善談詠,而懦弱多病。興欲以為嗣,而狐疑不決,久乃立之。
姑臧大饑,米斗直錢五千,人相食,饑死者十馀萬口。城門晝閉,樵采路絕,民請(qǐng)出城為胡虜奴婢者,日有數(shù)百,呂隆惡其沮動(dòng)眾心,盡坑之,積尸盈路。沮渠蒙遜引兵攻姑臧,隆遣使求救于河西王利鹿孤,利鹿孤遣廣武公傉檀帥騎一萬救之,未至,隆擊破蒙遜軍,蒙遜請(qǐng)與隆盟,留谷萬馀斛遣之而還。傉檀至昌松,聞蒙遜已退,乃徙澤段冢民五百馀戶而還。
中散騎常侍張融言于利鹿孤曰:"焦朗兄弟據(jù)魏安,潛通姚氏,數(shù)為反覆,今不取,后必為朝廷憂。"利鹿孤遣傉檀討之,朗面縛出降,傉檀送于西平,徙其民于樂都。
桓玄發(fā)江陵,慮事不捷,常為西還之計(jì)。及過尋陽,不見官軍,意甚喜,將士之氣亦振。庾楷謀泄,玄囚之。丁巳,詔遣齊王柔之以騶虞幡宣告荊、江二州,使罷兵;玄前鋒殺之。柔之,宗之子也。
丁卯,玄至姑孰,使共將馮該等攻歷陽,襄城太守司馬休之嬰城固守。玄軍斷洞浦,焚豫州舟艦。豫州刺史譙王尚之帥步卒九千陣于浦上,遣武都太守楊秋屯橫江,秋降于玄軍。尚之眾潰,逃于涂中,玄捕獲之。司馬休之出戰(zhàn)而敗,棄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