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花蕩》有關資料
冰連地接的新安,有一種強烈的悲壯的風云,使人向往不止。
我們覺得,在冀中人民身上,孫犁看到了屬于北方民族的那些最有光彩的品質。這種品質,實際上是在一定文化背景下形成的某種歷史個性,它是屬于傳統的,又是屬于未來的。孫犁在撐船老人和新安英雄身上看到的,是這種歷史個性的新的升華。
這種情況,也影響到孫犁的觀點和感情。他在五一大“掃蕩”那年的冬天,寫過一篇題名《慷慨悲歌》的札記,里邊有這樣的話:“……在荊軻的時代,像荊軻這樣的人還是很少的。英雄帶有群眾的性質,只有我們這個時代。像是一種志向,和必要完成這種志向,死無反顧,從容不迫,卻是壯烈的千古一致的內容。”他的筆明顯地受到了這種精神的感召,似乎也染上了易水的悲壯的風云。在抗戰勝利的前一年,安平縣三名干部被敵包圍,最后壯烈犧牲,孫犁為他們寫了一段碑文,其中說:“……當其在室內,以只身抗敵偽,堅貞不屈。向敵偽漢*叫罵時,聲聞數里,風慘云變。附近人民,奔走呼號,求引救助,有如父兄之遇危難。當我部隊收葬三烈士尸體時,所有干部戰士,無不如狂如病,歃血指發,有如手足之訣別。每一言及三烈士殉難事,則遠近村莊,啼泣相聞,指罵*偽,誓為復仇……古來碑塔紀念之跡多矣,而燕趙蕭蕭英烈故事,載于典冊者亦繁矣,然如此八年間,共產黨、八路軍領導我冀中人民解放國土,拒抗敵頑,其環境之復雜、殘酷,其斗爭之熱烈、悲壯,風云興會,我冀中英雄兒女之豐功偉績,則必光掩前史而輝耀未來者矣……”這段碑文,慨乎其言,若揚若抑,頗多燕趙古風;如果擊筑而歌,就是一支易水新曲了。不用說,這支易水新曲,也記敘了孫犁自己的感情歷程。
升華促成了一種新的境界,毫無疑問,這是他一生中最美好、最難忘的境界。關于這一境界,他自己用下述語言表達了出來:
善良的東西、美好的東西,能達到一種極致。在一定的時代,在一定的環境,可以達到頂點。我經歷了美好的極致,那就是抗日戰爭。我看到農民,他們的愛國熱情,參戰的英勇,深深地感動了我。我的文學創作,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我的作品,表現了這種善良的東西和美好的東西。
在美好的極致的境界中進行創作是一種絕大的愉快。“沒有朱砂,紅土為貴。窮鄉僻壤,沒有知名的作家,我們就不自量力地在烽火遍野的平原上馳騁起來。”“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寫作,真正是一種盡情縱意,得心應手,既沒有干涉,也沒有限制,更沒有私心雜念的,非常愉快的工作。這是初生之犢,又遇到了好的時候:大敵當前,事業方興,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孫犁在《黃鸝》這篇散文里,借助虎嘯深山、魚游潭底、駝走大漠、雁排長空等形象的比喻,解釋“極致”的涵義。這些比喻,全可用來說明他在抗戰中的際遇、狀況。他在抗戰中的文學活動并非他一生事業的頂點,但是,卻使他的事業達到了高潮。
──(節選自《孫犁傳》,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90年版)
【《蘆花蕩》賞析:景隨情移情景相生(林煥標、盧斯飛)】
《蘆花蕩》寫的是殘酷的戰爭環境里的人和事件,但決沒有“凄凄、慘慘、戚戚”的描繪,就連那個女孩子受傷后的幾聲呻吟,也被輕輕一筆帶過去了,作品要高昂濃重地傳達出來的,是一種戰勝敵人的堅定信念和樂觀情緒。即使在殘酷的戰爭背景下,作者仍然以沉靜從容的姿態抒寫白洋淀的美麗風光,細心地鐫刻白洋淀人民心靈的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