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是的,太多了。
我未必是她認為的那么一帆風順。許多時候人都會從自己的視野望去,有感慨,覺得別人比自己如何如何得多。我有的時候也這樣給別人下斷言。
一起去看衣服。她喜歡看奇形怪狀的。其中有一個是鮮嫩的顏色,她喜歡,一邊說好象不太適合,一邊穿上了,問我:“是不是顯得我有點賤?”
我意外。很少有人這樣形容。她的心里有“賤”這個概念,那可能意味著一種蠱惑,女人的嫵媚。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把健康的性感稱之為“賤”?
有時候,一句話可以讓你模糊地了解一個人。覺得這是一個方向,如果她肯打開心扉,你可以深入,沿著這一點明白她更多的靈魂。
六、父親和大伯不同的人生
坐在火車上,我想起了我的大伯。
把這句話告訴林時,他笑了。仿佛這是一個煸情的開場白。
但不是。很普通的故事。大伯先來的北大荒,把這里形容成北大倉,爸爸和媽媽就被拐來了。父親一直以來都是安守本分的人,勤墾,耐勞。他扎根在了這里,把一生所有的精力和感情都奉獻給了這片土地。總教導我要好好學習,好好上班,遵守紀律、尊敬領導,勤快聽話。
大伯在村人的眼中,不是一個好農民。他總是坐著火車跑來跑去,是那不流行經商的年代里的業余小商販。他做著小買賣,把日子過得很好,是那個村子里第一個買電視的。
可是大伯得不到當時周圍人的認可。最直接的損失,是他和村里一個姑娘相戀了,姑娘的母親堅決不同意,說他太不安分,不穩當,如果是我的爸爸還行。
沒兩年,大伯不愿在這里呆下去了,又搬回了日照。他現在在市里有樓,大娘據說是當年連稱都不認識,慢吞吞,笨笨的,現在也在他的帶動下做著買賣。
我小時候自然是見過他的,但沒有任何印象。只是知道后來,他坐著火車來看過爸爸。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從來沒有互相理解過對方。
又一次坐在長途車上,也許是時間太漫長,我忽然想起了大伯。我現在有些懂得他了。一個經常出去的人,怎么可能專心致志地種地。他已經和別人不一樣了。
爸爸習慣守在一個地方,按部就班,循規蹈矩,勤奮地勞作,讓兒女上好的學校,將來有好的人生。他的生活有目標,有希望。
大伯耐不住寂寞,他的一次次走出去,恰好成就了另一種人生。只是現在,他沒有精力教育孩子,兒子也傳承了他叛逆的性格,逃學,打架,和伙伴一起跑得無影無蹤。至今不知去向何方。
而我,本來一直很有希望成為象父母一樣的人,現在卻無形中發生著變化。同事說我心野了。你走得越遠,就越發現,自己是井底的青蛙,那個小小的,陰暗的,潮濕的井底,實在不值得你把所有的自我寄托在里面。
我還是會做好我的工作。張愛玲說,人生是以安穩做底子的。可是我的目光開始游離。我不知道這種變化哪一天會切實地影響到我的生活。可是我知道它已經使我不同。
七、雨下了一天
早晨開始下雨。我很喜歡聽窗外的雨聲。下班時還是大雨,濕潤的空氣,涼涼的風。在雨中走著,有肆無忌憚的快樂。
在雨聲中睡去,會很沉墮,不肯醒來。舒服的淪陷到夢的深處。
八、葉子的話
葉子開始在網絡上寫心情。她自謙寫得不好。她的朋友留言道:重要的是想看到你的生活。你在做些什么。
一個中年女同事,在博客上發了她拍的旗袍照片。據說很古典。我沒有看到,問好不好看。葉子說:“重要的不是漂不漂亮,而是她的神情,一看就是內心豐富,熱愛生活的女人。”
我喜歡這兩段話。覺得這才是我的朋友。
※本文作者:林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