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藻雪散文詩選
野孩子,頤指氣使地綠。騎在糧食的脖子上,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買斷炊煙
十萬雪花,二十載光陰,你用漂泊買斷炊煙。
從一個站臺到另一個站臺,從一個港口到另一個港口,分叉的路像瓜藤延進城市迅速繁殖。然而,你觸不到任何一粒果實,那些虛幻的星子在空氣中浮游,像不絕如縷的傳銷。
陷進鏈條上套牢的上家或下家,鄉情和金錢之間,靈魂像斷炊的商品,積壓、滯銷,一具皮囊終究淪為,墻角的舊家具。
月光遠遁的夜晚,從紙上搬出泛潮的自我,用一根舊火柴去引燃木質。
那時,尋找著火點比找尋炊煙,是否更加虛無縹緲。
對一滴雨的敘述
在沒有摸清事情真相之前,它必須緩慢而凝滯,像墻角的老太婆似開似閉的嘴,喃喃自語,陷入混沌的回憶,風兒輕輕,竹林邊的池塘水也清清。
它必須保持絕訣的勇氣,和低處的草結親,和大地上的苕藤剪不斷、理還亂。對一把高高在上的椅子學習說不,像碾碎的齏粉末兒,像一滴淚,在泥巴的罅隙里,找到縫合自己的位置。
似乎它也帶著色彩和聲響。丘陵的黃昏或寂夜,你聽見鄰舍對罵,女人永遠有理,那么曖昧,那么黏乎,像男人越揉越韌的面條。那時候,它掛在屋檐欲滴未滴,永遠擺不上桌面。
澎湃洶涌仿佛是如夢初醒以后的事,它必須選擇一個最佳角度,完成獨立后的釋放。清洗,裸奔,然后義無反顧地深入和穿透,和大地融為一體。想起水滴石穿的遠古神話,面對這枚晶瑩剔透的小小寶石,你必須心存敬畏,讓它在筆下輕重緩疾,舒張有致。
待到筆倦墨干,你抱雨而眠,夢卻騎上一滴雨,滿世界瘋跑。
川北藻雪評論兩篇
第一篇:孤獨的證詞
━━毅劍散文詩小議
人和人的相遇是偶然的,也往往是必然的;這正如我和毅劍在第七屆全國散文詩筆會暨“國酒茅臺杯”全國“十佳散文詩人”頒獎會前,就能結伴前往一樣。更重要的是,兩個志趣相投的“性情中人”的相遇,說一句俗而又俗的“相見恨晚”,一點也不過分。
和毅劍相處雖只有短短幾天,但他不經意的一個細節卻讓我銘記于心了:那是我們在遵義逛大街時,只要一看到“中國石化”的字眼,他就特別的敏感和自豪:“看,那是我們石化的!”說完之后他便會聊到與石化有關的一些內容,仿佛一談到石化,就如談到了自己的家一般自然。人在異鄉,如果能看到與自己生活息息相關的事物,就像見到親人的情結我是深有體會的。我知道毅劍離開故鄉長期漂泊在外已多年了,生存的艱難,世相的險惡,人心的沙化,交流的設防,加上羈旅情愁,讓我自然而然想到一個詞,那就是--孤獨。恰逢他的散文詩集《一個人在路上》結集即將出版,我有幸先睹為快?侦o的川北鄉村冬夜,鼠標在字里行間上下翻飛,一個漸遠漸近在“詩文”間跋涉者的形象,讓我一次又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孤獨的蒼茫和深遠。
行走紅塵,毅劍的孤獨也多姿多彩,繽紛美麗。
遠離親人獨自上路,面對偌大的世界,緣于陌生,孤獨便有感而發:每一個人都是生命的個體,我們認識世界的過程,首先從一個又一個的“陌生”開始:“與一個陌生的女子相識,開始一場陌生的戀愛,隨后又投入一場陌生的婚禮,生養出了一個陌生的孩子……”生命中的一切開始都起源于最初的陌生。等我們走累了,跑乏了,開始對人生有了一些認識時,我們也老了,在停止生命的瞬間,又走進另一個陌生的世界┅┅”書稿中像《一個人走在雨里》、《那個黃昏》、《散亂的羽毛》等諸多章節,大都彌漫著如此情緒。然而,當毅劍認識了孤獨的本質之后,他并沒有想著逃避,相反,詩人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孤獨之旅,“一路走來,沒有誰相伴一生,你自始至終,只有自己,也只有你自己才是你自己最真實的伴侶。一個人注定要走的路,終歸只有一個人來走┅┅”他在《一個人注定要走的路》中如此寫道。人生苦短,其實,許多走過歲月雨季的人都深諳此理,不過,疏解心中塊壘之后,化孤獨為優美,讓它重新凝聚成詩歌的內核,確實又是另一種表達的功力了。當你細細品茗這些長短句時,便不得不佩服作者在歲月的蒼桑中,直面孤獨的信心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