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九十六 列傳二百八十三
毛汝霖,字澤卿,四川成都人。云南候補知州。宣統三年,榷永昌府釐金,代行知府事。九月初六日,騰越兵變,永昌民大震,集民團守御。十二日,電傳省城變作,知事不可為,仰藥死。營官羅某,民軍入城,不屈被害,碎其尸。
胡國瑞,字瓊笙,湖南攸縣人。舉人。光緒二十九年,挑知縣,發云南。始攝霑益知州,清積訟逾百。三十三年,署彌勒,縣多盜,易八令不能治,告戍將:“我行,君繼之,出不意,可擒也。”如其策,破賊巢,擒其渠斬之。明年大潦,蠲賑并舉,以循績上聞,被旨嘉獎。旋補江川,擢大關廳同知,皆未之任。時請修墓歸里,既受代矣,變作,遣家屬作,寓子書曰:“省垣不守,布政使被戕,馀無殉節者。臣子之義,萬古為昭。予雖無守土責,然實官也。俟北信,當死即死。”旬日后,訛傳京師破,明日有汲於署東井者,井上有雙履,往視之,則屹立井中死矣,背有遺書,曰:“自經不死,又復投井。”又書曰:“京師淪陷,用以身殉。達人不取,愚者終不失為愚。”於是縣吏棺斂之,邑人請封其井,題曰胡公井。
張舜琴,字竹軒,云南石屏州人。舉人,選昆明縣訓導。講正學,尚名節,士皆敬之,擢順寧府教授。事繼母孝,迎養學舍,顏其堂曰“不冷”。監師范學校,人疑舜琴改平時宗旨,及觀其學規嚴肅,壹準禮法,皆翕服。外國教習亦僉曰:“張先生正人。”學使葉爾愷調充學務議紳。變作,有令剪發,即夕闔戶仰藥死。
鍾麟同,字建堂,山東濟寧州人。威海武備學堂畢業。治軍嚴整,累保道員。以嘗從軍龍州,調入滇,充陸軍第十九鎮統制官。宣統三年九月初九日,七十三標兵變,夜半,自北校場入城。麟同率衛隊扼五華山,手發機關炮,斃者數百,而七十四標駐巫家壩者應之,更迭戰山下。軍械局員陰與之合,移巨炮城上,攻五華,蟻附上,衛隊傷亡多,子彈亦盡,突圍轉戰,慨然曰:“身為統將,乃破壞至此,何面目生存耶?”以手槍自擊而仆,變軍碎其尸,剖心啖之。上聞,有“忠骸支解,慘不忍聞”之諭,謚忠壯。
同時死難者:輜重營管帶范鍾岳,字靜甫,直隸鹽山人,力戰死;七十二標標統羅鴻奎,直隸天津人,被執不屈死;七十四標副官張之泮,直隸河間人,遇毒死;七十二標第三營管帶張恩福,直隸靜海人,大罵被害。
孔繁琴,字韻笙,安徽合肥人。以文童投武衛軍,入武備學堂,畢業,充哨官。庚子拳亂,扈兩宮西狩,與兄繁錦殿后,奪回龍泉關,名以起。嘗調廣西幫辦紹字營,駐柳州。營本降匪改編,將調入城,疑而譁變,戕統軍,繁琴奮擊之,殲甚眾。又調廣東管帶巡防隊。惠州匪聲言欲投誠,脅紳求一見,繁琴盛服單騎往,覺有異,出匕首刺之,立斃。匪黨將致死,援者至,乃免。地方亦以匪首死,始不復擾。歷保知縣,宣統元年,調云南,充蒙個防軍分統。以勞補靖邊同知,又以賑獎知府。民軍之變,獨率一營扼普雄。軍至,急與戰,死甚眾。已而左膝中彈傷,弁兵請退,怒,以槍擊之,所部遂潰,僅七人死守不去。民軍中有素重繁琴者說之,又以槍斃數人。乃大憤,發一槍,問:“降否?”曰:“不降。”累問之,答如故。至十三槍,乃中要害死。管帶張榮魁與繁琴本同學,是日亦戰死。榮魁亦安徽人。
王振畿,字化東,山東滕縣人。天津武備學堂畢業,充哨長,累擢至統領,改道員,入滇,總辦兵備處,治軍有節制。變作,欲墜城死,僅傷左股,遂被執。勸降不從,見害。
張嘉鈺,字武平,湖南鳳凰廳人。起世職,累官至總兵。宣統三年,署騰越鎮。武昌變
起,有自省遺嘉铚書諷其達時變者,嘉鈺謂:“我所知者,與城存亡而已,其他非我所能行,亦非所忍聞也。”未幾,騰越防軍起應民軍,九月初六日圍鎮署,出堂皇彈壓,兵猝入,被戕。
陳兆棠,字樹甘,湖南桂陽州人。父士杰,山東巡撫,自有傳。宣統三年,兆棠官惠州府知府。九月,粵中黨人起應武昌,總督張鳴岐遁香港,民軍遂踞省城,設軍政府。潮州鎮趙國賢自盡死,所統防軍擾亂,守、道、知縣皆逃。士民懼,堅留兆棠收撫防軍,部署未定,二十八日,民黨糾眾攻府署,火及宅門,左右挾兆棠出。民軍懸賞購執,令輸餉十萬貸死,兆棠曰:“死則死耳,安有鉅金助爾謀反?”眾怒,縛之柱,中十三槍乃絕。國賢自有傳。